西哈诺·德·热拉贝克(全文)
西哈诺·德·热拉贝克
埃德蒙•罗斯丹（ Edmond Rostand)
第一场：
观众，士兵，市民陆续入场！然后是居以吉，布里塞，贩卖女郎，乐师，小偷等……
戏院门外一阵喧闹，然后两名骑兵闯进来！
守门人：（在他身后追赶上台）喂喂……15分钱！
骑兵甲：我免费入场！
守门人：为虾米？
骑兵甲：我是皇家禁卫骑兵！
守门人：（愣，对另一名骑兵）你呢？
骑兵乙：我也不付钱……
守门人：这又是为什么？
骑兵乙：我是皇家火枪手！
骑兵甲：（对骑兵乙）两点钟才开演呢！我们来练习斗剑吧！
市民甲：嗨！福隆刚！
市民乙：嗨！香潘尼！
市民甲：（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副扑克牌）还有一阵子才开演呢，我们先来一盘？
市民乙：好哇！
（人多杂乱，舞台上一片热闹！）
小偷甲：（把几个同伙叫到身边）听着，今天我们可以大捞一笔……
市民丙：今天演什么？
市民丁：《克洛丽丝》！
市民丙：是谁的作品？
市民丁：巴塔莎·巴洛。先生！那可是一处相当好的戏！
小偷甲：（示范偷窃的手法）要这样把钱袋取下来……
小孩儿：啊！贩卖女郎来了！
贩卖女：（站在食物柜子后面）橘子，牛奶，酸梅汤……
（门外一阵骚动）
某声音：滚开，肮脏的贫民！
市民戊：啊，是侯爵们……进来了！
市民己：哼，他呆不了几分钟的！
布里塞：（见大厅很挤）哼，怎么弄得我们也跟这些小人物似的了！为什么全场不大乱？为什么没人给我们鞠躬？（回过头看居以吉）嘿，居以吉！
居以吉：嗨，老朋友！别急嘛！我们来早了！
布里塞：唉，气死我了！
居以吉：好啦！报幕的人来了！
（众人开始落位，李尼耶挽着克里斯的手上场！）
居以吉：嗨，李尼耶！
布里塞：又喝醉了！
李尼耶：噢！李尼耶！来，我来为你介绍！（携克里斯上前！）克里斯?德?那维列特男爵！
（三人互相行礼）
居以吉：人长得挺帅的！
布里塞：切……
李尼耶：他刚从杜瑞尼来！
克里斯：是呀，我才到巴黎！明天将会加入禁卫军，是贵族子弟兵！
（这时剧院内进入了若干贵族妇人，居以吉和布里塞去和妇人们打招呼了）
李尼耶：（把克里斯拉到一边）老兄！那位小姐不会来的！我得走了！你在这儿看戏吧！
克里斯：不！别走！你了解巴黎的每一个人，你一定认得他！（这时乐师们落位，开始演奏）我真怕她是个善于卖弄风情，又讲究文雅的女子，我不会妙语连珠，不敢去跟她说话！时下的人所说的话和写的文章，我都学不来，我只是个害羞的好军人！他总是坐在右边后头那个空着的包厢里！
李尼耶：不，她不会来的！达肃西还在酒吧等我，真的得先走了！（看见贩卖女郎）噢，不！我等会儿再走吧！（到贩卖女郎身边要了一杯葡萄酒）
（拉格诺和勒布雷上）
李尼耶：噢！拉格诺！我可爱的糕点师傅！
拉格诺：（急冲冲走向李尼耶）看见西哈诺了么？
李尼耶：没有啊！啊！我突然之间很怀念你做的奶油泡芙！
拉格诺：（自言自语）西哈诺没来？那可真怪了……
李尼耶：为什么他一定得来？
拉格诺：因为今天是蒙弗里上台演出！
李尼耶：没错，那个大冬瓜的确要演主角！关西哈诺什么事？
拉格诺：你不知道么？西哈诺痛恨蒙弗里，命令他一个月不准登台！
李尼耶：（醉得快不行了）那就不登台嘛……
居以吉：（走到拉格诺身边）他是一个演员，不登台演出还能做什么？
拉格诺：所以嘛，我就是过来看好戏的！
布里塞：西哈诺？是什么来头？
居以吉：是个精通剑术的高手！
布里塞：是贵族么？
居以吉：当之无愧！它是禁卫军里的贵族子弟兵！（指着在大厅里逛来逛去找人的勒布雷）他的好朋友勒布雷对他再熟悉不过了！嘿……勒布雷！你在找西哈诺么？
勒布雷：对！担心死了！
布里塞：他是个很不寻常的人吧？
勒布雷：啊！他是天下最优秀的人才！
拉格诺：他是个诗人！
居以吉：还是个剑客！
勒布雷：还是个音乐家！
李尼耶：还是个物理学家！
勒布雷：连外貌也非比寻常！
拉格诺：是呀！形状奇怪，荒诞滑稽！达芬奇能画出蒙娜丽莎，但是绝对画不出他的肖像来！估计只有内个谁才能勉强以他为模特画个狂人剑客！毡帽上插着3跟羽毛，紧身上衣垂下六片燕尾，佩剑的尖端在背后把斗篷高高翘起，活像公鸡傲慢的尾巴！嘉斯冈省专出这种自负的男人，他还是其中最自负的一个！他的鼻子总比他的人早到15分钟！谁见了都会惊叹：“噢，天哪！这可怎么办？他总会把它割掉吧？”但是西哈诺先生永远不会把他的鼻子割掉！
勒布雷：（点头）他很在意他的鼻子！谁有意见，他就用剑伺候！
拉格诺：（骄傲的）他的剑一出鞘，谁也躲不了！
布里塞：可是我说他不会来！
拉格诺：那好吧！我赌一打拉格诺特制的蛋挞！他会来！
布里塞：那好吧……
（大厅里响起惊叹之声，罗珊妮出现在包厢里。克里斯正在付钱给贩卖女郎，没看见！）
市民甲：啊~~~~她可真是美的惊心动魄！
市民乙：水蜜桃脸，草莓嘴唇！
市民丙：这么高傲，让人仰望！
市民丁：还这么清新，让人爽彻心扉！
克里斯：（抬头看见罗珊妮，急忙抓住李尼耶手臂）就是她！
李尼耶：她~~？
克里斯：啊！就是她，快说她是谁？
李尼耶：马德琳?罗班！现在人们都称呼她罗珊妮！聪明灵巧，才思敏捷！
克里斯：不是吧？完了！
李尼耶：未婚！孤儿！是我们刚刚在聊的西哈诺的表妹！
（这时，一位姿态优雅，胸前挂着勋章的爵士进入包厢，与罗珊妮交谈）
克里斯：（紧张）那人是谁？
李尼耶：呃……噢……是德·吉希伯爵！他热恋着罗珊妮，却娶了一位公爵的侄女！还有一位是德·华勒威子爵，是个白痴一样的角色，只知道跟在德?吉希伯爵身后！我原来还写过一首歌，很辛辣的讥讽他和德?吉希伯爵……噢天哪！他们肯定听到这首歌了！他们一定想杀死我！呵呵！我不怕，我再给你唱一下最精彩的一段吧……
（克里斯准备离开）
李尼耶：你去哪儿？
克里斯：我要去找德?华勒威！
李尼耶：要小心，你不是他的对手！（用眼角示意克里斯看罗珊妮）她在看你！
克里斯：她真的在看我！（克里斯看得入神，小偷甲向他靠拢）
李尼耶：好了，你看到你想看的人了！我得走了，还有人在酒吧等着我呢！（下）
勒布雷：（已经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回到拉格诺身边）放心了，没有西哈诺的影子！
拉格诺：（还是不放心）可是……
（戏剧开始，起幕！众人重新落位！）
（德?吉希和华勒威从罗珊妮包厢走下来）
德吉希：我要到舞台上去！你也来吧，华勒威！
克里斯：就是那位子爵！好！我要把手套摔到他脸上！
（他把手伸进口袋，刚好遇到小偷甲也把手伸进他口袋）
克里斯：你做什么？（抓住小偷）
小偷甲：（哭笑）你放过我吧，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克里斯：什么秘密？
小偷甲：刚刚离开那位，叫李尼耶是吧！他死期快到了！
克里斯：什么？
小偷甲：有人派了一百个人要杀死他！
克里斯：Oh My God！100个人？……是谁主使的？
小偷甲：（正色道）这个我不能说……嗯，职业道德嘛！
克里斯：这一百个人埋伏在哪儿？
小偷甲：奈勒门，就在他回家的路上！你可以去通知他……
克里斯：（放开他，跑开，又回来）在哪儿能找到他？
小偷甲：不知道，到各个酒吧去碰碰运气吧！金酒窖……松果……双火炬……三仙居……
克里斯：好，我这就去！这群无赖，居然动用一百个人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突然又看着罗珊妮）要离她而去……（怒视华勒威）还有他……可是！救李尼耶要紧！
（跑下）
（所有人落位，戏剧开演）
勒布雷：蒙弗里要出场了？
拉格诺：对！我赌输了！西哈诺没来！
勒布雷：那是最好……
（蒙弗里出场）
观众们：好啊！蒙弗里！（喝彩）
蒙弗里：（鞠躬，然后开始演出）
远离浮华世界，独在天一方
自我放逐的人，何其幸福啊
当微风拂林间……
某声音：（不知来自何处）混账东西，不是叫你禁演一个月，回去好好减肥么！
（大厅里的人左顾右盼）
拉格诺：是他！
勒布雷：（吓坏了）西哈诺！
某声音：头号小丑，给我滚下去！
观众们：嘘~~~别闹了！蒙弗里演下去！别怕他！
蒙弗里：（声音颤抖着）
远离浮华世界，独在天一方……
某声音：（恐吓语气）嗯？要我拿凳子瞧你脑袋么？观众头上举起了一支凳子！
蒙弗里：（声音越来越小）
远离浮华世界……
某声音：限你在我还没发怒之前，消失！
蒙弗里：（有点儿哽住了）
远……
西哈诺：（突然从人群中出来，摆了个Pose）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西哈诺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造成骚动）
蒙弗里：（向第一排坐着的伯爵求助）帮帮我啊，先生！
华勒威：你继续啊~~
西哈诺：我亲爱的爵士们请坐好！否则我就让他漂亮的衣服尝尝我鞋底污泥的滋味！
华勒威：太过分了！蒙弗里你……
西哈诺：你快滚吧……不然我就把他肚子里的肥油抽出来点火烧掉这家剧院！我估计绰绰有余！
市民甲：可是……
西哈诺：滚！
市民乙：可是……
西哈诺：滚不动么？（卷袖子）好，我来帮你！
蒙弗里：先生！你侮辱我，就等于侮辱艺术之神缪斯！
西哈诺：（彬彬有礼）不会的！你的闹剧和缪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假如他认得你，见你又笨又臭像个大水缸，不拿他的厚鞋底踹你一脚才怪！
观众们：蒙弗里，不要管他！继续演吧，演你的戏！
西哈诺：（对众人）拜托诸位！饶了我的剑鞘吧，他快要把他嘴里的剑吐出来了！
（周围人闭口）
西哈诺：（对蒙弗里）怎么，还在这儿丢人现眼？
某声音：（在大厅后面唱）
西哈诺先生
蛮横又无礼
好戏上演中
他无理取闹
（观众起哄）
西哈诺：你们全部给我闭嘴！我向大厅里的全部观众挑战！谁来登记姓名？上来呀，勇士们！一个一个来和我决斗！谁开头？你么？那么是你？还是你？放心，第一个和我决斗的，我将会恭恭敬敬的结束他的生命的！不要命的举个手？怎么？没人报名么？好吧！那我继续！（转身面向蒙弗里）我希望这块烂疮能消炎痊愈，还舞台一个健康！否则……只有（摸剑）用鲜血来洗涤这圣洁的舞台了！
蒙弗里：我……
西哈诺：（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其他观众围成一个圆圈）呵呵，满月了！我现在拍三下手，希望到第三下时蒙弗里先生能自动月食……
观众们：啊？
西哈诺：（拍手一下）一！
蒙弗里：我……
（人群中有让他留下来的，并且也有让他走的）
西哈诺：（拍手两下）二！
蒙弗里：我想最好还是……
西哈诺：（拍手三下）三！
（蒙弗里撤……）
观众们：切……（嘘声四起）
西哈诺：（笑逐颜开）有本事你回来嘛……
市民甲：先生！您为什么这么恨蒙弗里？
西哈诺：（和颜悦色）小傻瓜……原因有二！一，他是个蹩脚演员，嗓门太大，本应该如行云流水一般吟诵出来的诗句没，被他说得像泼妇骂街似的！二，是我的秘密……
守门人：可是的退还票钱……
西哈诺：没关系，我看不起的知识蒙弗里那个家伙，不会让剧院受损失！（掏出钱袋，扔向场中）接好钱币，闭好嘴巴！
（全场乱作一团，渐渐观众开始退场）
傻逼甲：噢，西哈诺先生！蒙弗里有一位公爵给他撑腰呢！你有保护人么？
西哈诺：没有！
傻逼甲：什么？没有一个高贵的名字做你的遮阳伞？
西哈诺：（怒）没有！我不会说第三次！我没有保护人，我的保护人就是我的剑！
傻逼甲：那么可能你要离城了！
西哈诺：天气好的时候我会去野外散散心！
傻逼甲：我是说真的！那位公爵的手臂很长！
西哈诺：我举起它的时候，比他还要长！（指自己的剑）
傻逼甲：你不是吧~~
西哈诺：就是！
傻逼甲：可是……
西哈诺：哎~~？你干吗盯着我的鼻子看？
傻逼甲：啊？
西哈诺：它有什么奇怪么？
傻逼甲：没没
西哈诺：是不是它软绵绵的东摇西摆，像大象鼻子一样……
傻逼甲：没有~~
西哈诺：还是弯弯的像猫头鹰的嘴？
傻逼甲：我不是这个意思……
西哈诺：有雀斑？
傻逼甲：……
西哈诺：还是有苍蝇在上面踱方步？
傻逼甲：……
西哈诺：它是个老妖怪么？
傻逼甲：……
西哈诺：它让你觉得恶心？
傻逼甲：……
西哈诺：它的色儿不对？
傻逼甲：……
西哈诺：还是它的形状猥琐？
傻逼甲：绝绝绝绝对没有……
西哈诺：那你看着他干吗？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它太大了？
傻逼甲：没有，它不大，我觉得吧，它很小！它小极了！那是相当小！
西哈诺：小？哈哈！我的鼻子怎么会小！我的鼻子，多么壮观！你这个塌鼻梁的丑八怪！我要你知道，我为了这样一个大鼻子而感到骄傲！因为大鼻子本身就是个标志，标志着我这个人和气、善良、谦恭、才华横溢、慷慨大方、勇武过人！正像我这样！这些都是你绝对不能引以为傲的优点！可怜虫，我真不忍心用我的手去扇你那张平凡无奇的脸！没有傲气，没有骨气，没有灵气，没有神气，就好像……（把他扳过来）就好像在你背部下面和腿部上面，我即将用我的靴子踢的那个东西一样！
傻逼甲：挖靠，救命挖！警察！（落荒而逃）
西哈诺：对于看我鼻子热闹的人，这是一个警告！如果取笑我的人是个有头有脸的人，我也会给他留面子，不会踢他下面那张脸！我会拔出我的剑，正面刺中他的胸口！
德吉希：这个认真讨厌！
华勒威：自以为是的家伙！我去羞辱羞辱他！（走到西哈诺面前）先生！您的……噢，天哪……这是什么器官？你身上的这个部分真华丽！真大！（怪笑）
西哈诺：（严肃的）很大？
华勒威：貌似是吧！
西哈诺：就这一句？
华勒威：（不解）啊？
西哈诺：这可不够，小伙子！来，我帮你想想！你可以说……Oh My God！你可以变换不同的语气！比如——
（咄咄逼人的）先生，假如我有你这么个鼻子，我马上就去跳河！
（友善的）顶着这么大的鼻子，你会累吧？应该去订做一个架子把它架起来！
（描述的）啊……像山峰！像海角！我刚刚说的是“海角”么？不好意思更正一下，像半岛！
（好奇的）你这个长长的皮囊是什么？文具盒？还是教堂的避雷针？
（优雅的）您一定很爱护小鸟，所以伸出这么一个长长的架子来让它们栖息！
（粗野的）你抽烟的时候，烟囱鼻子里出来！就像巴黎圣母院着火了一样！
（关心的）你留点儿神啊，头重脚轻会摔跤啊！
（亲切的）我们给它取个外号吧，叫蚁力神怎么样？
（卖弄学问的）啊！大概只有周杰伦才能有这样的想象力弄这样一个鼻子出来！
（不解的）怎么，老兄？现在流行用这种钩子挂衣服么？
（夸张的）哇塞！这样壮观的鼻子！这个人一定不容易伤风！
（戏剧化的）它一流血，必成红海！
（赞赏的）给香水做广告，多棒！
（抒情的）这是个海螺壳么？您可是那吹响海螺号角的海神？
（天真的）这座山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爬？
（土里土气的）这是鼻子？哼，我才不信呢！这肯定是人家种的西瓜！
（战争狂般的）炮口对准骑兵队，开炮！
（势利的）哎？你愿意拿你的鼻子来抽奖么？一定中！
（崇拜的）哇塞！成龙哎~~~
啊！还可以拿这个鼻子来翻唱流行歌曲！
看他的鼻子，在他的脸上哼哼，你说这一声，很有超女的感觉……
你大可以说一类这样的俏皮话！这样会让我更难堪！唉……不过也不怪你……谁叫你没文化呢！没文化，真可怕！哎对了，你识字么？我看你一定识字！至少也识得“白痴”这两个字！
德吉希：子爵，绅士一些！（上前拦住正要发怒的华勒威）……
华勒威：哼！如此自大！如此嚣张！甚为一个贵族，出门连手套都不带！衣服上也没有丝带滚边……
西哈诺：当然！我的优点在内心！我可没那个胆子做那些有钱人那种可笑的打扮！我出门时才不会管脸有没有洗干净，眼角是不是还挂着眼屎！因为眼屎掩盖不了我完美的心在眼中映射出的魅力光芒！我行走时，步履坚定自信！没有那些华丽的东西，只有傲骨与坦诚作装饰！傲然挺立着的，不是我的地位还权势，而是我的灵魂！我的辉煌不用靠其他人，全凭我手里的剑和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有我一贯磊落的行事！我展现才智，不必刻意就显得容光焕发！我所到之处，必是真理发出声音！噢，对了你说我没有手套……我本来有一只的！一定是我在不理智的情形中将它摔在谁的脸上了！
华勒威：MLGBD混帐东西！
西哈诺：混帐东西？啊，久仰大名！（脱帽致敬）在下是西哈诺?德?贝杰拉克！
华勒威：你找死！
西哈诺：哎呀（假装抽筋）
华勒威：你想怎么样？
西哈诺：（表情痛苦）该把它拿出来，它太久没动过了，有点麻痹……
华勒威：什么？
西哈诺：我的剑麻了！
华勒威：好了！来吧！（拔剑）
西哈诺：（拔剑）各位看见了！是他先拔剑的！来吧，我会以华丽的剑法将你刺中的！
华勒威：哼！你一个诗人敢和我比剑……
西哈诺：啊……对！我是一个诗人！我都忘记了！为了表现我的诗人本色，在比剑的同时，要为你即兴作一首三节联韵诗……
华勒威：三节联韵诗？
西哈诺：噢，对不起我忘了！您没文化！
华勒威：你死定了！
西哈诺：我要一面隔开你的进攻，一面吟诗！在诗的末节，我将一剑刺中！
华勒威：你真会放屁！
西哈诺：放屁？放屁我不会！放你我经常！《西哈诺与一个白痴在布尔冈剧院决斗》！
华勒威：这是什么？
西哈诺：这是题目！
（众人围成一个圆圈，德吉希在舞台右边，西哈诺的朋友们在舞台左边）
西哈诺：等等，我先起个头！好~有了!
（用动作配合诗句）
我从容的抛开毡帽
缓缓地脱下
紧身的外套
然后抽剑出鞘
我虽然姿态优雅
但是出剑如风
当心啊，小朋友
到诗的末节，我将将你刺中
（开始交锋）
爱管闲事么？臭虫
我该从何处下手
勋章背后的胸膛
还是肋下，袖口
我的剑锋游走飞舞
剑柄护手响叮咚
我选中你那便便大腹
到诗的末节，我将将你刺中
我一时文思不继
瞧你面色如土
朝后跳开躲避
真是胆小如鼠
我让你扑了个空
不好意思请接招
小排骨把剑握牢
到诗的末节，我将将你刺中（郑重严肃宣布）
阁下临终忏悔之时已到
我站稳脚步，连连进攻
刺一剑，虚晃一招（冲刺）看剑（刺中）
（华勒威受伤，摇摇欲坠）
到诗的末节，我将将你刺中
（满堂喝彩，狂赞）
勒布雷：荒唐！（拉住西哈诺）来，我们谈谈……
（两人往一旁走）
贩卖女：先生不吃点儿什么么？
西哈诺：呃……不了！
勒布雷：为什么不吃？
西哈诺：因为……我没钱了！
勒布雷：我就知道！那一袋钱是你的生活费！你这个月怎么过活？
西哈诺：那……自然是……找你们这些好朋友先借一些！
勒布雷：荒唐！把钱包扔出去！愚蠢！
西哈诺：而且神气！
贩卖女：啊！（激动加感动）先生！看你挨饿，我……我很难过……这里什么都有，你随便用吧！
西哈诺：啊！谢谢你！宝贝儿！可是嘉斯冈人的自尊心不允许我接受别人施舍的东西！但是我担心我会让你伤心，那么我就，稍微吃一点儿吧！……一粒葡萄……和一杯水……还要一块杏仁饼干！
贩卖女：就要这些了么？
西哈诺：哦，不！我还要吻你的手！
贩卖女：噢谢谢先生！晚安！（贩卖女下）
西哈诺：噢对了，勒布雷，你刚刚说什么？
勒布雷：你今天树敌太多了！
西哈诺：有多少个！（吃东西）
勒布雷：48个！
西哈诺：你数给我听听？
勒布雷：蒙弗里！德吉希！华勒威！还有剧院的全部工作人员……
西哈诺：挖靠，这么多啊！可把我高兴坏了！
勒布雷：可是你这么做到底目的何在呢？你到底为什么那么痛恨蒙弗里？告诉我！
西哈诺：那个大腹便便的家伙，手指头都摸不到自己的肚脐眼！他还自以为能让女人们动心，一面在台上口齿不清的念台词，一面用他的蛤蟆眼向台下的女士们抛媚眼！……有一次，他居然敢盯着她看！哦！天哪！我仿佛看见一条鼻涕虫粘在花朵上！从此以后我就开始怀恨他！
勒布雷：（一一#）有这种事？
西哈诺：你是说我这种人竟然会爱上谁么？（严肃的）我告诉你，我就是爱上了一个人！
勒布雷：你从来没说过！她是谁？
西哈诺：我爱的是谁？哈！你想想，我这个大鼻子！无论我去哪里，他都会比我早15分钟到达！连相貌平平的女子我都不敢梦想他会爱上我！那么我会爱什么人！……我爱上的竟然是天下最美貌的女人！
勒布雷：最美的？
西哈诺：是呀！世界上最美的，最杰出，最冰雪聪明！最美貌~！她是个危险人物！能置人于死地，却出于无心！楚楚动人，却非有意为之！她是个天生的陷阱，是一朵能使爱情愿意自投罗网的红玫瑰！他的笑容令人叹为观止！她一举手一投足都显得气质优雅，风韵天成。当她登上三轮马车出游巴黎时！啊！就像那乘着贝壳跃出海面的维纳斯，漫步在繁花遍地的森林中的戴安娜，没有人能比得上她……
勒布雷：一一# 罗珊妮！你的表妹！
西哈诺：就是她……
勒布雷：那就去告诉她呀！你今天晚上在她面前出尽了风头！
西哈诺：看着我！你说，长着这么个大鼻子，我能有多少希望？我可不敢抱幻想……当然，有的时候我也会幻想，我深爱着一位女子，她挽着我的手臂，来到某个芳香的花园里，在银色月光里漫步！我想得出神……忘记了一切……突然，在花园的墙上看见我头部的侧影……
勒布雷：你在哭么？
西哈诺：啊，不！我绝不会哭！让眼泪顺着这样的一个鼻子流下来，那我还不如去死！我可不允许眼泪这种神圣的东西被我的相貌拖累！眼泪是最崇高的东西！
勒布雷：可是你的勇气呢！你的才华呢！刚刚请你用了一顿不是那么丰盛的晚餐的那个贩卖女郎……她的眼睛里，你看见了，也不会嫌你难看的！而且……你也许注意到了，罗珊妮她也脸色苍白的看你决斗看得入神！他的感情和理智已经被你打动了！去吧，鼓起勇气去告诉他！
西哈诺：让她当面嘲笑我？不——
守门人：西哈诺先生，有人找你！
西哈诺：噢天哪！是她的女仆！
罗女仆：罗珊妮小姐想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与他的表哥秘密相会一次？
西哈诺：和我？
罗女仆：她有话要跟你说！
西哈诺：啊……
罗女仆：她明天会去教堂坐弥撒，然后7点的时候她会有时间。到那个时候，她可以到哪儿去跟你谈？
西哈诺：啊？哪儿？等等……我想想！在……在拉格诺家！糕饼师傅家！圣多瑞街！
罗女仆：我们会去！别忘了！7点！
西哈诺：绝对不会忘！
（女仆下）
西哈诺：（激动，抓住勒布雷使劲儿摇）天啊！她……她约我见面！
勒布雷：这不正好么！你也爱恋着她！
西哈诺：（狂喜）不行！我现在很膨胀！我要爆炸了！我必须独力迁灭一支军队来泄泄精力！我现在有100颗心和200条手臂！砍杀普通人不够我发挥的！我要和巨人作战！
（后面李尼耶上，拿着一个灯笼）
西哈诺：怎么了？李尼耶？
李尼耶：（拿出一张纸条）我不能回家，这张纸条上说，一百个人要对付我，因为，那首歌，我不能回家，奈勒门，有埋伏，让我去你家睡吧！
西哈诺：（看纸条）100个人埋伏在那里？呵呵！没关系！李尼耶你还是回你家睡！我陪你回去！拿好这个灯笼，我将独自一人掩护你回家！（对其他人说）你们可以做观摩，在远处！
李尼耶：可是他们有一百个人！
西哈诺：两百个人也是这样！我正需要这一百个人，一个都不能少！太好了！（独自走向前）独自一人！毡帽上插着威风凛凛的白羽毛，世界上就只有我最高傲！远处的巴黎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月光如水，在蓝色的屋顶上流泻，为我布置好了绝佳的场景！塞纳河躺在夜雾底下颤抖，像一面神奇而又奥秘的镜子！大家准备好了么？好戏要上演了！
全体人：往奈勒门去！
西哈诺：往奈勒门去！（对李尼耶说）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派一百个人对付一个音乐家么？（把剑抽出来）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你李尼耶是我西哈诺的朋友！
（众人随西哈诺下，第一幕落）
第二幕 诗人们的烤肉店
（拉格诺坐在小桌子前写诗，一幅充满灵感的样子。旁边有两个伙计在忙碌着！）
拉格诺：朝阳的银光已经照亮了铜制的炉具！压下你心中的韵律吧，是时候照顾炉灶了！诗神，请您稍候吧！（转身看见一个伙计的活儿）你这样不对，要再加点汤！
伙计甲：加多少？
拉格诺：（自言自语）三个音节！（走开）
（西哈诺突然走进来）
西哈诺：现在几点钟？
拉格诺：（行礼）啊，亲爱的西哈诺！现在是……6点！
西哈诺：（激动）还有一个小时！（手足无措，走来走去）
拉格诺：哇！我看见了！你在布尔冈剧院的那场决斗！太妙了！
西哈诺：（不屑的）哦~~那场决斗……
拉格诺：是啊！即兴诗决斗！太妙了！（抓起一个炒菜铲，做击剑状）到诗的末节，我将将你刺中！……到诗的末节，我将将你刺中！……（自言自语）啊，太棒了！
西哈诺：几点了？
拉格诺：6点过五分！哎？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了？
西哈诺：没事！让狗咬了！
拉格诺：我觉得你在撒谎！（指着西哈诺的鼻子）
西哈诺：哈！我以我的鼻子发誓，没有！哎，对了！我来这儿是为了和一个人相会！一会儿她来了以后，能让我和她单独相处么？
拉格诺：这个……
西哈诺：现在几点了？
拉格诺：6点10分！
西哈诺：啊！天啊！我居然开始胆怯了！……你这儿有笔和纸吗？
拉格诺：当然有！
西哈诺：借给我！（坐到一张桌子上写信）写信，交给她，然后溜之大吉！我真是个胆小鬼！不敢当面跟她说！（一边写一边说）几点了？
拉格诺：6点15分！
伙计甲：今天早上我从奈勒门经过的时候！看见那儿聚集了很多人！
伙计乙：嗯！我也听说了！8名土匪被砍死，血淋淋的躺在石板地上！
西哈诺：（继续写信）什么？我以为是7个！
拉格诺：不知道这场战斗的英雄是谁！
西哈诺：问我么？（头也不抬）不是我！
拉格诺：啊！我用诗写了一个食谱！西哈诺你要听听么？
西哈诺：（继续写信，心不在焉）啊，好啊！
拉格诺：《如何做杏仁蛋挞》
几只鸡蛋打至起泡
里面调入柠檬香料
再加香甜杏仁奶酪
混合均匀如此美妙
和匀奶油揉好面饼
将它填进蛋挞模型
细细涂抹蜂蜜油膏
一点一点一滴一滴
蛋汁慢慢倒入面壳
排好队列送进烤炉
慢慢烤出金黄色泽
就成特制杏仁蛋挞
西哈诺：嗯嗯……不错！（继续写信，口中还念念有词）
拉格诺：好吧！西哈诺！我知道你并没有在听我念诗！但是我不会觉得难堪！我这样念诗其实是自得其乐！
西哈诺：（没理他，自言自语）要是有一线希望！我就把信拿出来！
（女仆护罗珊妮上）
西哈诺：啊！（把信藏起来）感谢眼前的这一刻！您居然没有忘记我这个卑微的人，亲自来到这里我和见面！您要跟我说些什么呢？
罗珊妮：先要跟你道谢！因为你昨天大显身手击败了那个坏蛋！那个傲慢的家伙！他就是那个一直迷恋着我的爵爷！
西哈诺：德吉希！
罗珊妮：（垂下眼帘）要强迫我……嫁给他……
西哈诺：让他做冒牌丈夫？（鞠躬）那么说来，我就不是为我丑陋的鼻子决斗，而是为你美丽的眼睛决斗了！真荣幸！
罗珊妮：其次！在我作这番表白之前，我还想要知道，你还是从前那个和我在公园，在湖边一起玩耍的哥哥……
西哈诺：是啊！那个时候你每年都来嘉斯冈！
罗珊妮：你总是拿芦苇作剑……
西哈诺：你总是用玉米皮给布娃娃做金发……
罗珊妮：那是只知游戏的童年！
西哈诺：那是采桑椹的童年！
罗珊妮：我要什么，你都会去做的童年！
西哈诺：那时的罗珊妮还穿着短裙踩在溪水里！
罗珊妮：我那时漂亮么！
西哈诺：不难看！
罗珊妮：有时，你把手擦伤了，跑来找我！我就扮演起妈妈，假装严厉的说。（看到西哈诺手上的伤口）啊？真受伤了！这还得了？这么大的伤口！（西哈诺想把手缩回）不行！让我瞧瞧！哎，这么大的人了你还……
西哈诺：没关系！
罗珊妮：（掏出手绢）我一面擦试血迹一边听你讲，你是怎么把手划伤的！
西哈诺：那是在奈勒门……
罗珊妮：他们派出多少人来对付你？
西哈诺：100个！噢，不！别提这件事儿了！你快告诉我你刚刚不敢说的那件事！
罗珊妮：现在我敢说了！我籍着往事的余威壮了胆！是啊，我敢说了，我爱上了一个人！
西哈诺：啊？
罗珊妮：他还不知道我爱他！
西哈诺：啊？
罗珊妮：可是他快要知道了！
西哈诺：啊？
罗珊妮：可是他还装作不知情！
西哈诺：啊？
罗珊妮：一个大男孩，一直胆怯的，远远的爱着我，却不敢说出口！
西哈诺：啊？
罗珊妮：我看得出来，爱的表白在他苍白的嘴唇上发抖！
西哈诺：啊？
罗珊妮：（擦拭完血迹）好了！表哥你说有多巧！他就在你的军团里服役！
西哈诺：啊？
罗珊妮：他是你们连上的贵族子弟兵！
西哈诺：（忍不住心中的开心）啊？
罗珊妮：他脸上洋溢着思想与才华！他骄傲，年轻，高贵，勇敢，英俊……
西哈诺：啊？（脸色苍白）
罗珊妮：嗯？怎么了？
西哈诺：没……没事！是手上的伤口疼！
罗珊妮：上次在剧院第一次见到他，我就爱上他了！
西哈诺：他……在剧院……第一次见到……他叫什么名字？
罗珊妮：克里斯?德?那维列特！
西哈诺：……（沉默老半天）这么轻易的就……可怜的孩子……可怜的罗珊妮，你一心热爱着优美的语言，热爱有才华的人——假如他对此一窍不通呢？假如他生性粗鄙呢？
罗珊妮：不会的！他有着诗人一般凌乱的头发！
西哈诺：那万一他头发凌乱，谈吐也一样凌乱呢？
罗珊妮：（跺脚）那我就去修道院修行，一生不嫁！
西哈诺：（已经快要被打击倒地）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罗珊妮：不！我听说你们连上全是清一色的嘉斯冈人！嘉斯冈人的骄傲好战士出了名的……我知道你是全法国最厉害的剑客……所以……
西哈诺：所以你希望我保护他？
罗珊妮：哦！你会为我保护他不是吗？我一直都对你怀着亲切的友情！
西哈诺：是呀是呀！
罗珊妮：你会跟他做朋友！
西哈诺：是~~~（颤抖着说）
罗珊妮：不会有人跟他决斗！
西哈诺：没人敢~~~~
罗珊妮：噢！亲爱的表哥！我真爱你！噢！我得走了！回去晚了他们会起疑心的！噢，对了表哥！下次有时间你再给我讲你一个人击败100个人的故事好不好？一定会很精彩！（走出，回过头一个飞吻）叫他给我写信！再见，表哥！
西哈诺：（呆滞）好~
（拉格诺从舞台一侧偷偷上台）
拉格诺：现在7点……
西哈诺：噢~~~~
（卡尔朋上……）
卡尔朋：噢，西哈诺！
西哈诺：你好，连长！
卡尔朋：（兴高采烈的）我全部都听说了！100个人！噢！天哪！真是太夸张了！
西哈诺：……
卡尔朋：我们连上又来了30多个出色的士兵！
西哈诺：……
卡尔朋：他们现在就在外面像要见你！见我们的大英雄！
西哈诺：……
卡尔朋：还有，或许你无法想象到！全巴黎有头有脸的人都驾到了！
西哈诺：……
卡尔朋：他们全在街口，把道路都堵塞了！
西哈诺：让他们走吧，我不想见他们！
（德吉希携华勒威上，勒布雷上）
勒布雷：噢，西哈诺！德吉希先生奉元帅之命前来看望你！
德吉希：噢！西哈诺先生！您新近的英勇事迹已经传开了！元帅谨向你表达钦佩之意！
西哈诺：元帅抬举了！
德吉希：刚刚进门的时候听见你说你不想见他们？谁？不想见我么？……哎，你好像很痛苦？
西哈诺：住嘴！（急忙振作起来）痛苦？我会在你们面前表现出痛苦？你看着吧！
德吉希：噢，当然，你是勇猛的英雄，不会痛苦！怎么样，你愿意跟随我，一起给元帅直接服务么？
西哈诺：噢，不！除了我自己，我不会跟随任何人！
德吉希：你昨天晚上的即兴诗让元帅大感兴趣。我在他面前为你说了不少好话！听说你写过一部五幕的短剧是么？
勒布雷：噢，天啊！西哈诺你的戏剧有机会上演了！
德吉希：把剧本给我好么？我那去给他看看！
西哈诺：（有点受诱惑）真的？
德吉希：当然，元帅大人也是个戏剧的行家！他只会改动一点点！
西哈诺：噢！不！（把脸又立刻沉下来）想到我的剧会被改掉一个逗号，我得血液都会凝结！
德吉希：可是如果你的话剧上演了！你会得到相当丰厚的报酬，还有名气！
西哈诺：可是当我写了一首诗，念给自己听，我得到的不会比他所付的低！
德吉希：你很自负！
西哈诺：你终于发现了！
（居以吉和布里塞上）
布里塞：（剑上穿着一串破破烂烂的帽子）看！西哈诺，今天早上我在河边检到这些畸形的野禽！
居以吉：真是丰厚极了的战利品！
（大家哄堂发笑）
居以吉：派出这拨白痴的人一定会气疯了！
布里塞：有人知道是谁么？
德吉希：是我！（笑声停止）我派他们去惩罚一个酗酒的反动诗人！
居以吉：怎么处理这些野禽呢？挺肥的！烧烤野味怎么样？
西哈诺：（接过剑，把毡帽抖落到德吉希脚前）伯爵！请你把这些帽子送还给你的手下！
德吉希：（语气生硬）好！既然你不愿意合作！那我走了！你，先生……你看过堂吉诃德么？
西哈诺：看过，我就像那个冒失鬼一模一样！
德吉希：你知道么？攻击风车的人通常会……
西哈诺：这我说，我所攻击的人像风车一样随风逐转了？
德吉希：通常会被转动的叶片扫进泥巴里！
西哈诺：或者是被扫进天际群星里！
（德吉希下）
勒布雷：这下可捅大娄子了！
西哈诺：勒布雷先生的抱怨，预备~~~开始！
勒布雷：每次有机会上门，你就把它搞砸，太过分了吧！
西哈诺：（胜利状）就是嘛！为了原则，为了立下好榜样，不过分行么？啊？行么行么行么？
勒布雷：假如你能稍稍抛开你的剑客精神，那么荣华富贵……
西哈诺：那应该怎么做呢？找个有权有势的人，像卑微的藤蔓，舔着树皮，环绕着树干，千方百计往上爬，自己本身却连骨头也没有！不了，谢谢！像别人那样，写一大堆恶心的马屁诗给大富豪？做出小丑的姿态，以博取达官贵人的一丝稍微不那么阴险点儿的微笑？不了，谢谢！忍气吞声，好像是一只癞蛤蟆？每天匍匐着走路，把肚皮磨出老茧来？老是卑躬屈膝？不了，谢谢！左手和张三勾肩，右手和李四搭背，企图两面讨好，随口阿谀，伺机奉承？不了，谢谢！利用裙带关系，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为使自己的事业一帆风顺，以殷勤的情话作为船桨，藉人老珠黄的夫人的感动将帆垂蔓？不了，谢谢！到酒店参加蹩脚诗人的聚会，然后被推举为文坛领袖？不了，谢谢！宁可出门拜会要人，不愿老老实实的闭门写诗，写请愿书托人引荐？不了，谢谢！不了，谢谢！不了，谢谢！不了，谢谢！
勒布雷：那也不必和全世界人都做对啊！到底你是怎么会养成这么可怕的怪癖，非要到处树敌！
西哈诺：就是因为看见你们结交一大堆朋友，彼此虚情假意的笑脸相迎！所以我选择减少和我打招呼的人数，并且欢呼：好啊！又多了一个敌人！
勒布雷：好了吧！把这些尖锐骄傲的话说给别人听，我实话告诉你，她不爱你！
西哈诺：住嘴！
（西哈诺沉默，看着勒布雷。克里斯进来已经有一会儿了，站在人群后面！）
居以吉：好了！不要再说这些不开心的话了！西哈诺，把你昨天晚上战斗的经过给大家讲讲吧！
西哈诺：等等！（挽着勒布雷走向一边）
布里塞：（对克里斯）嘿！新来的胆小鬼见习生！你也过来听听，上堂宝贵的课！
克里斯：胆小鬼？
布里塞：是撒！北方来的弱不禁风的家伙！
克里斯：弱不禁风！
布里塞：噢，对了！德?那维列特先生，我觉得有件事儿你得了解！在我们部队里，有个东西你绝对不能提到！就像在有人上吊过的酒店里，你绝对不能提到绳子一样！
克里斯：是什么？
布里塞：就是……（神秘兮兮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这个东西！你……懂了吧？
克里斯：啊！是……
居以吉：嘘，不要把那两个字说出来！不然（指着在舞台一旁的西哈诺）那位就让你死五葬身之地！原来就是有两个感冒的人送了命，因为说话鼻音太重！
布里塞：谁敢提到那要命的器官，夭折定了！只要说一个字，一个手势，哪怕是在他面前掏出手帕，那都是给自己抽裹尸布！
克里斯：OK，明白，不用说这么多！
（西哈诺转身回来，从刚刚的低迷状态返回）
西哈诺：来，大家坐好！我来讲讲昨天晚上那一百个人是怎么提着被我切断的裤腰带逃跑的！
（众人欢呼！克里斯远远的站着）
西哈诺：我独自一人去迎敌！天上明月皎洁，就像一块银色的怀表！突然不知道是哪个细心的表匠很小气的那一块黑布把表蒙上了，顿时一片漆黑，简直是伸手不见……
克里斯：……鼻子！
西哈诺：（静默，大家也诧异莫名，西哈诺愣了一下）哎，那个人是谁？
克尔朋：是今天早晨新来报到的。
西哈诺：（朝克里斯逼近一步）哦，才来报到的！
克尔朋：叫克里斯?德?那维列特！
西哈诺：啊？就是……（脸色苍白，作出扑向克里斯的姿态）我……（克制自己）很好……（继续说）刚刚我说到哪儿了？噢，我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大家也吐了口气）我一面走，一面想，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穷光蛋，我要取得罪一位达官贵人，他会对我……
克里斯：嗤之以鼻！
（众人又惊）
西哈诺：怀恨在心……而且就这样随随便便就插手别人的事实在很鲁莽，因为那位权贵很可能会派人来教训我，把我打得……
克里斯：鼻青脸肿！
西哈诺：把我打得头破血流！可是我对自己说，前进吧嘉斯冈人！该做的事就得去做！我一面说，一面冒险前进，冷不防，有人从暗处……
克里斯：朝我的鼻子……
西哈诺：朝我，就是一剑！我连忙闪身躲过，然后抽出我的剑。这时候，突然冒出100个吵吵闹闹的家伙，和我面对面……
克里斯：鼻对鼻！
西哈诺：（怒吼一声扑向克里斯，所有人都紧张的站起来。西哈诺走到克里斯面前，又克制住自己）他们身上散发出洋葱和酒的味道！
克里斯：臭气扑鼻……
西哈诺：（声音开始颤抖）我扑上去，和他们战在一起！砍伤两名，戳穿一位！这三个人摔在地上……
克里斯：鼻孔朝天！
西哈诺：（爆发）好！（对所有人说）你们都出去！
（所有人都连忙逃出去）
居以吉：他醒了！
布里塞：完咯！
西哈诺：我要和这个人单独在一起！
克尔朋：快去准备水和拖把！一会儿得回来拖干净地上的血迹！
（全部撤出去了，剩下克里斯与西哈诺四目相对）
西哈诺：（走向克里斯，很突然的说）噢！兄弟！你真有胆量！
克里斯：（不知所措！）你……你……
西哈诺：相当有胆量！我喜欢这样！
克里斯：你干什么？……
西哈诺：来让我抱抱！我是她的表哥！
克里斯：谁？谁的表哥？
西哈诺：就是她呀！
克里斯：她是谁？
西哈诺：罗姗妮！
克里斯：啊？老天爷？你是她的表哥？
西哈诺：很惊喜吧！
克里斯：她……
西哈诺：都跟我说了！
克里斯：她爱我么？
西哈诺：可能……
克里斯：噢！先生！实在是太……幸会！（握手）
西哈诺：（自言自语）180度U形转弯……
克里斯：原谅我！
西哈诺：（仔细打量）果然长得帅！
克里斯：你无法想象我对你是多么的佩服！
西哈诺：可是你一再的问候我的鼻子！
克里斯：对不起！我全部收回！
西哈诺：罗姗妮……让我告诉你，叫你给她写信！
克里斯：啊？天啊！
西哈诺：咋了？
克里斯：我一打破缄默就完蛋了！我笨到可以把自己羞死！
西哈诺：不会吧！刚刚表现的挺好的！
克里斯：那不一样！在攻击别人的时候，耍耍嘴皮子倒不难，肤浅的斗嘴的机智我倒是有一些！可是一到了女人面前，我就张不开口。唉，我从她们身边走过时，她们的眼睛能让我窒息……
西哈诺：然后你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克里斯：是呀！因为我是那种……不懂谈情说爱的人，我自己知道，而且害怕！
西哈诺：（自言自语）如果我和他一样帅，我应该是很会谈情说爱的！
克里斯：我多么希望我能用一大堆华丽优雅的语言表达我心里的意思！
西哈诺：（自言自语）我倒是希望我能长帅点儿！
克里斯：罗姗妮是位才女，我一定会让她扫兴……
西哈诺：（自言自语）要是我的灵魂有这么一位代言人该多好！
克里斯：我所需要的只是口才！
西哈诺：（自言自语）我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小点儿的鼻子！（突然对克里斯说）我把口才借给你怎么样？你呢，把英俊迷人的相貌借给我！我们两人的合体，一定像小说里的男主人公一样光芒耀眼！
克里斯：什么意思？
西哈诺：你可以说我教给你的话！把我的灵魂从我这件牛皮外套里倾注到你的织锦上衣里！让我们两个人一起来赢取她的芳心！
克里斯：可是西哈诺你愿意么？
西哈诺：没关系！如果你担心独自面对她，你会说不出话来！那么，让你得嘴唇和我的声带合作好么？她的心会燃烧起来！
克里斯：可是这样做，会使你快乐么？
西哈诺：这会使我……（突然装酷）觉得很有意思！只是个诗人跃跃欲试的心情！我们要互相取长补短，你在台前我在幕后，我跟随你走在你的阴影里，我做你的才智你做我的容貌！
克里斯：可是，现在她在等我的信！我怎么也写不出来！
西哈诺：（拿出他刚刚写的那封信）喏！这就是你的信！
克里斯：嗯？
西哈诺：除了地址以外，我全部写好了！你可以寄出去！
克里斯：你怎么会……
西哈诺：象我们这种诗人的口袋里总是随时揣着几封这样的信！我们信里的梦中情人往往是随口想个名字，用幻想唱出来的泡沫！把信寄出去吧，你可以使假戏成真！我本来是无病呻吟，漫无目的地吐露爱情，现在这封信像漂泊的鸟儿有地方栖息了一样！
克里斯：不用修改一下吗？胡乱写的，对罗姗妮合适么？
西哈诺：像你的发型一样合适！
克里斯：可是！
西哈诺：自尊心能蒙蔽人的眼睛！罗珊妮会相信这封信就是为她而写的！
克里斯：嗯！谢谢你，我的朋友！
第三幕 罗姗妮之吻
罗女仆：罗珊妮小姐，可以走了么？
罗姗妮：（丛台后传出）等一下，我再披件斗篷！
罗女仆：对面的人家邀请我们做客！他们请到了一个诗人，今天会讨论一篇有关爱情的文章！（对台后喊）罗珊妮小姐，该出发了，不然我们会错过讨论爱情的文章了！
罗姗妮：来了来了！
（音乐声响起，西哈诺的歌声在台下响起）
罗女仆：（惊奇）有人在唱歌？
西哈诺：（上台，对身后的小童说）笨蛋，你弹错了！应该个是32分音符！算了吧，把琴给我，我自己来弹！
罗姗妮：（出现在另外一边的阳台上）是你吗西哈诺表哥？
西哈诺：是我，来向你的百合问好；是我，来向你的玫瑰请安！
罗姗妮：（看着克里斯的信）啊！他真是英俊，又有才气，我是真的爱他！
西哈诺：（苦笑）有才气么……
罗姗妮：亲爱的，他和你不相上下！
西哈诺：其实，脸蛋儿长得帅的男人，脑子却不一定灵光！对于述说自己心里的感情，他却不一定在行！
罗姗妮：哼，你是在嫉妒……嫉妒他长得英俊又比你有才气！
西哈诺：是吗？
罗珊妮：你看过他写给我的信么？
西哈诺：哦？你是指他写给你的信么？
罗姗妮：你当然不会了解他！好了，我们要去朋友家，一位诗人要就爱情这个话题发表演说！再和你多说一会儿，我会错过的！
西哈诺：是呀是呀，千万不能错过这些装腔作势的家伙！
罗姗妮：好了，再见表哥！如果克里斯来了，叫他等我！
（罗姗妮下）
西哈诺：呵，他还在背诵我教他的情话呢！（小声呼唤）克里斯？克里斯？
（克里斯上）
西哈诺：哈哈，我想好了，该怎么说我全想好了！快做好准备，罗姗妮还有一会儿才回来！来，我来教你……
克里斯：不要！
西哈诺：嗯？
克里斯：不用你教，我就在这里等到她回来！
西哈诺：发什么神经，快来练习……
克里斯：我说了，不用！我厌倦老是借用信、借用话语，厌倦老是扮演和我不一样的角色，老是胆怯！现在，我感觉得到她爱我，够了，我要自己说！
西哈诺：哦？
克里斯：谁说我不会自己说！我其实没那么笨，你等着瞧！而且，亲爱的，我从你身上受益良多！现在，我自己也能说了！我也会变成一个可以用话语来大显身手的人！
（传来了罗姗妮和女仆的谈话声）
克里斯：哦！天啊！她回来了！西哈诺！快，教我两句词！
西哈诺：你说过了，不用！（向他行礼）阁下自己说吧！（西哈诺下）
（罗姗妮和女仆上）
罗女仆：真可惜，我们错过了谈论爱情的文章！
罗姗妮：（看见了克里斯）是你！（她走过去）夜来了，夜风温暖宜人。我们坐坐，我想听你说说话！
克里斯：（和罗姗妮坐在长凳上）我……（很尴尬）我爱你！
罗姗妮：是呀！说说你是怎么爱我的吧！
克里斯：我……真的很爱你！
罗姗妮：我知道，这是文章的题目！
克里斯：我爱……
罗姗妮：我要听文章的内容！
克里斯：呃……如果你也爱我的话，我会很高兴的！你爱我吗？
罗姗妮：我本来期待着丰盛的佳肴，等来的却是稀饭馒头！你到底爱我到什么程度？
克里斯：嗯……非常非常地爱！
罗姗妮：详细一点嘛！
克里斯：（看见她的脖子）你的脖子！雪白的脖子！我真想吻一下！
罗姗妮：（失望）克里斯！
克里斯：罗珊妮，我爱你！
罗姗妮：噢，天哪，又是这一句！（站起来想走）
克里斯：噢！不！我不爱你！
罗姗妮：嗯？说得好！
克里斯：我崇拜你！
罗姗妮：（怒之）哦……
克里斯：噢天啊！我变笨了！
罗姗妮：这样我很不高兴！就像你变丑了一样让我不高兴！
克里斯：我……
罗姗妮：你爱我！我知道！再见！（朝屋里走）去把你丢失了的口才找回来！
克里斯：罗……
（西哈诺已经在旁边站了半天了）
西哈诺：说的真好！
克里斯：西哈诺，亲爱的，救命！
西哈诺：你不是不笨么？
克里斯：噢天啊！如果你不教我两句的话，让我跟她说的话！她会不高兴的！
西哈诺：该死！好吧，看在罗珊妮面子上……我该怎么教你呢？
克里斯：噢，天啊！看那儿！
西哈诺：她的窗子！
克里斯：（喊叫）罗……
西哈诺：（捂住他的嘴）别叫！这孩子，真是一点儿浪漫也不懂！……这样，等一会儿你站到阳台下面去，我来说！
（捡了几块石头，砸罗珊妮的玻璃窗！）
罗姗妮：谁？
克里斯：是我！
罗姗妮：你是谁？
克里斯：您的克里斯！
罗姗妮：你还要说什么吗？
西哈诺：（小声）我要跟你说话！
克里斯：我要跟你说话！
罗姗妮：噢！不用了，你不大会说话！
克里斯：（照着西哈诺的提醒说）哦……呃……在我不能不爱的时候！皇天在上！你却责怪我不爱了！
罗姗妮：（又回过头来）这句话还挺不错！
克里斯：（照提醒）我惶恐不安的灵魂，像摇篮一样，……把爱情这个残忍的孩子……养大！
罗姗妮：这好多了！既然爱情这么残忍，你还不如趁着他还在摇篮里的时候把他扼死！
克里斯：（照提醒）我试过了！可是……徒劳无功！这个……婴儿，毫不费力的掐死了……两只……蟒蛇，骄傲……和怀疑！
罗姗妮：对啊！这才是我所期待的克里斯！不过……你为什么说得这么慢？难道你的想象力患了风寒？
西哈诺：（把克里斯拽到阳台下面罗珊妮看不到的地方）我来跟她说！因为夜深了，我的话在黑暗之中摸索着寻找你的耳朵！
罗姗妮：可是我的话却没有遇到这样的难题！
西哈诺：那是因为我用我的心接纳你的话，我的心很宽大！而且你的话是向下坠落的，它们的速度很快，而我的话是要向上攀登的，它们需要多一点儿的时间！
罗姗妮：可是现在他们攀登的速度快得多了！
西哈诺：那是因为他们已经熟练了！
罗姗妮：我的确是居高临下的跟你说话！
西哈诺：是呀！如果你现在说任何一句重话，落在我的心上，我必死无疑！
罗姗妮：那我下来！
西哈诺；不！
罗姗妮：那你上来！
西哈诺：也不！
罗姗妮：为什么不？
西哈诺：让我们利用一下，这偶然的机会！可以互诉衷肠，却不照面！
罗姗妮：啊！这真浪漫！
西哈诺：是呀！这真美！我们几乎彼此看不清楚！您看见一件黑色的披风，我看见一袭白色的连衣裙！我是一片阴影，而你是一点光芒！您不会了解这一刻对我有多么重要！如果，我以前也这么能说会道！
罗姗妮：您不是一向能说会道么？
西哈诺：不……以往的我，从未向你吐露过肺腑……那是因为我的话一直出自一个在你的注视下头晕目眩不能自持之口！可是，今晚，似乎是我第一次，真正的和你谈心！
罗姗妮：怪不得！您的声音和平常是那么的截然不同！
西哈诺：是啊，完全不同！因为在黑夜的保护之中，我终于赶吐露真我了！我……噢天啊！我在说什么呢？我不知道，这一切……请原谅我这么激动，对我来说这是多么的美妙！
罗姗妮：（陶醉）啊……你从来未曾这样和我说过话！
西哈诺：是啊！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将心100%坦诚的放在自己深爱的女人面前！起初，我施展才智写出那封信给你，可是如果我继续套用情书的公式，我就会辱没了这个夜晚！我憎恨介入爱情中的小聪明！真心爱恋时，若还继续逞才斗智，那便是一种罪过！现在，我们心中会产生一种高贵的爱情，这爱情的高贵，将不允许任何俏皮话来损害它的光辉！
罗姗妮：好吧！我们已经到了这一刻！你要对我说些什么呢？
西哈诺：我想到很多，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所想说的，不是扎成束，成堆成堆向您抛掷的玫瑰花！我爱你，我窒息，我疯狂，我爱过了头，自己也受不了了！你的名字像个铃铛，罗姗妮，每次我为爱情颤抖，他就响起你的名字！你的一切我都记在心中！去年，5月2日，你早晨出门时换了新发型！我看见你的头发是如此的光芒四射，就像注视太阳太久以后，看任何东西都是一片绚丽！我晕眩的眼睛在离开你的火光之后，到处都只剩下金黄色的斑驳！
罗姗妮：（有些慌乱）这……是真的爱情！噢，这真是爱情了！
西哈诺：没错！这压抑在我心里很久的，强烈而唯恐消失的感觉的确是爱情！有爱情那种悲哀的痴狂！这就是爱情！真是不敢置信！这夜晚太美了！我对你述说，而你却奇迹般的也在倾听！这是最不合理的情景！我从未敢奢求过这样！然而，这是真的！现在，我死也无憾了！我为你说的话，在蓝色的枝桠间颤抖，就像你在树叶之间也如一片树叶之间颤抖！因为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强行的感觉到你的手的可爱的颤抖由这茉莉的树枝传下来！
罗姗妮：（动情的）是的！我在颤抖，我在哭泣！我爱你，我属于你！你让我要死了！
西哈诺：那么！让死亡降临吧！你是因我而醉，这是我的罪过，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
克里斯：（插嘴）一个吻！
罗姗妮：嗯？
西哈诺：（愣）……
罗姗妮：你要求？
西哈诺：啊……我……（小声责骂克里斯）你干什么？
克里斯：既然她心乱了！我们应该抓住机会！
西哈诺：别出声！（对罗姗妮）啊……是的，我要求了！可是，皇天在上，我压抑不住我的鲁莽……我强调，却不坚持！使得，对不起，让你为难害羞了！不要紧，这个吻，你不要答应我！
克里斯：（小声）为什么？
西哈诺：（小声）不懂就给我住嘴，克里斯！
罗姗妮：你在说自言自语说些什么？
西哈诺：噢！我在责备自己太过分了，我在对自己说：克里斯你这个白痴，你……噢，等等！有人来了！
（巡逻的巡丁上，罗姗妮躲回屋里，西哈诺和克里斯躲在阳台下，直到巡丁下）
克里斯：（小声）为我争取这一吻吧！这是迟早的……
西哈诺：（自言自语）是呀！这令人陶醉的一刻终要到来……你们的唇迟早要相会，因为你有着稀疏的短髯，而她有着嫣红的脸庞……我宁可亲自来促成此事……
罗姗妮：（回到窗口）你还在么？刚刚我们在谈论一个字……
西哈诺：吻！这个字真甜蜜！不知你的嘴唇是否准备好尝试……假如这个字使您的嘴唇发烫，尝试了又如何？它不是一件可怕的事，他也不是一件玩笑的事！它是让自己的心喘了一口气，也是让彼此品尝心灵的滋味！吻，是如此高尚！我像白金汉公爵一样默默地承受，我想他崇拜往后一样崇拜你，我想他一样忠实而悲哀！
罗姗妮：也像他一样英俊而充满才气！
西哈诺：啊，对啊，我很英俊，我都忘了……（很痛苦的说）
罗姗妮：那么，上来摘取这独一无二的花朵吧！
西哈诺：（推克里斯）上去！
克里斯：（迟疑）可是我觉得现在又不应该……
西哈诺：白痴，畜牲，给我上去！
（克里斯爬到阳台上！）
克里斯：罗姗妮！（拥，吻！）
西哈诺：（在舞台边缘独白）哈！这是多么奇异的刺痛！吻，爱情的盛宴！而我只是一个乞丐，只能偶尔在阴影里拾得你不经意丢弃的什物！我只能欺骗自己已经得到了你的心，因为你正在那诱骗了她的嘴唇上，亲吻着我刚刚所说的话！
（一个神父上，被西哈诺拦住）
西哈诺：你干什么？
神父：西哈诺大人，请问罗姗妮小姐在家么？
西哈诺：呃……她在和她的朋友谈心，让我在这里等她一会儿，顺便帮她守守大门！
神父：可是，这里有很要紧的事！
（罗姗妮和克里斯下来）
罗姗妮：表哥！
西哈诺：噢，亲爱的罗姗妮！这里有一位慈祥的神父，说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你！
神父：是德吉希伯爵的一封信！
罗姗妮：是他！（恐慌）
神父：他吩咐我一定要亲自交到您手里，并让我按心里所说而做！
罗珊妮：那么，谢谢你了！（小声对西哈诺和克里斯说）他一定是又要逼我嫁给他了！他常常来纠缠我……（大声读信）噢，亲爱的，我爱你！小姐，可是战鼓敲响了！我将率领我的部队上前线去！士兵们以为他们的将军在部队的最前方，我却还在巴黎，我不顾军情紧急留下来就是为你见你一面！请您将闲人支开，接见我这个应获原谅的放肆之人！我派遣这个神父到这儿来，一是为了通知你这件事，二是（灵机一动）让他见证您与克里斯的秘密完婚！上天会祝福你的虔诚，请接受我的敬意！
神父： 啊，原来是这样！爵爷派我来是为了主持您和克里斯的婚礼！尊贵的爵爷……我就是说，我一出发就有一个念头，这一定是一件很神圣的事！（举着灯笼）是谁？
克里斯：是我！
神父： 啊！真是个英俊的小伙子！爵爷真是慧眼识英才！
罗姗妮：我服从神的旨意，我将与克里斯完婚！（偷偷跟西哈诺说）表哥，您一定得帮忙拦住德吉希！
西哈诺：我会的！（转身问神父）婚礼最短需要多长时间？
神父： 半个小时！
西哈诺：去吧！（把他们往屋里推）我在外面守着！
神父 ：（对罗姗妮的克里斯）来吧！神的孩子们！
（神父、罗姗妮、克里斯下）
西哈诺：我的天！怎么样才能让德吉希单个一刻钟呢？（他反身跃上长凳，爬墙攀上阳台）有了！啊……我知道该怎么办！（看见远处）啊~~来了！呵呵！我这可要冲撞一下大气了！
（德吉希上）
德吉希：那个该死的神父到底怎么了？
西哈诺：啊！天啊！我的声音！假如德吉希他认得出来怎么办？（做了个转动钥匙的手势）喀嚓！（严肃的）西哈诺，恢复你嘉斯冈的乡音吧！
德吉希：（看屋子）噢，就是这家！该死，天太黑了，根本看不清楚！
（他正要往前走，西哈诺从上面跳下来，落在他面前。他假装是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装晕过去了）
德吉希：嗯？这个人从哪儿来的？（看看上面，摸不着头脑）
西哈诺：（翻身起来，用嘉斯冈口音）从月亮！
德吉希：（惊吓）从哪里？
西哈诺：（梦幻般的）几点钟了？
德吉希：这人是不是神志不清了……
西哈诺：几点钟了？这是什么地方？是哪一天？是那个季节？噢，天哪！我摔昏头了！
德吉希：先生……
西哈诺：我像一颗炸弹似的从月亮上掉下来！
德吉希：（不耐烦地）好了……先生！
西哈诺：（很大声地告诉德吉希）我是从月亮上掉下来的！
德吉希：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从月亮上掉下来的！你这个疯子！
西哈诺：（严肃紧逼）我这可不是在打比方！
德吉希：……
西哈诺：是100年么？还是一分钟？我不知道自己下坠了多久！我本来在那颗银白色的星球上！
德吉希：呵呵，那可真远！（耸肩）请让我过去！
西哈诺：（抓住德吉希）先生请告诉我，我到底在哪里？我要听到真话！别瞒着我！先生，我像一块陨石一样，坠落在哪个地点？哪个位置？我无法在坠落之前选择目的地！我的臀部的重量是把我拖到了一颗卫星上呢？还是把我拖到了一块陆地上！
德吉希：我说……先生……
西哈诺：（看着德吉希）噢！天哪！本地人的脸是黑的！我是在哪儿？刚果金？你是本地的土著吗？
德吉希：这是个面具！
西哈诺：（假装镇定）那么这里是哪里？看建筑风格……我在威尼斯？还是热那亚？
德吉希：（想绕过去）有位女士在等我！
西哈诺：（假装完全镇定下来）噢！我知道了！这里是巴黎！
德吉希：（忍俊不禁）这个人倒挺有趣！
西哈诺：您在笑么？
德吉希：是的，可是我要过去！
西哈诺：（容光焕发）我落回巴黎了！太好了！（掸身上的灰）我刚到，对不起！我搭乘最后一般龙卷风，又跑了不少路，身上有些太空灰尘。我的眼睛里满是恒星的灰，我的袖子上还沾着几根行星的毛！（从衣服上捡起来一个什么东西）看，还有一根彗星的头发！
德吉希：（有点怒）先生！
西哈诺：我的鞋面上还有一颗大熊星座的牙齿！我与海神的三叉戟擦身而过时，为了躲避尖齿，我摔落在了天平座里，现在他的指针正显示着我的体重！（德吉希想过去，却又被挡住）假如你翻翻我的口袋，你会找到几块银子！
德吉希：银子？
西哈诺：对！银河的银子！
德吉希：活见鬼！
西哈诺：我不是鬼！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信不信！天狼星一到晚上就裹上头巾，我坠落时候看见的！小熊星太小了，还不会咬人呢！我穿过天琴星的时候弄断了一根琴弦！我还冒着被烧焦的危险把一颗行星裹在大衣里带回来了，你要不要看一看！
德吉希：够了！我想要……
西哈诺：你想要问我月球上是什么样子的对不对？你想要问我上面有没有住人？
德吉希：不是不是！我想要……
西哈诺：你想要知道我是怎么登上月球的对不对！我自己发明的方法！
德吉希：（快要崩溃）这个家伙！
西哈诺：（不屑的）我才不会用什么何吉欧蒙塔鲁斯的笨老鹰，也不用阿尔奇塔斯的胆小的鸽子！
德吉希：这个疯子还挺有学问！
西哈诺：我绝不抄袭前任的做法！
（德吉希终于趁西哈诺不注意绕了过去）
西哈诺：我发明了六种方法，可以闯入无人涉足过的天空！
德吉希：（转身）6种？
西哈诺：我可以脱光衣服，像一根大蜡烛一样，全身覆盖着小水晶瓶子，瓶中盛满朝露，站在阳光底下！太阳吸取朝露时，就会连我也一起吸过去！
德吉希：（惊讶，朝回走一步）这个方法真是妙极了！
西哈诺：（向后退，引德吉希远离罗姗妮家）我还可以在一个杉木箱子里，用排成20面体的镜子让箱子里的空气变得稀薄，让风汹涌的灌进来！我就乘着箱子起飞！
德吉希：（又往回走一步）第二种！
西哈诺：（继续后退）或者，我是发明家兼司机，我骑着有扳机的钢铁蚱蜢，连续的发射火药，跃上放牧群星的蓝色牧场！
德吉希：（继续跟着他走）第三种了！
西哈诺：既然蒸汽会上升，我就拿一个球灌足了蒸汽带我飘上去！
德吉希：四！
西哈诺：我在一块铁板上，那块磁铁往空中扔，磁铁一飞，铁板就跟着飞上去，我立刻再扔磁铁，就这样不断上升！
德吉希：（目瞪口呆）五！
西哈诺：在月亮吸引海浪上涨的时候，我在海中泡湿，然后躺在沙滩上！因为头发里保存的水分最多，我就直挺挺的升上天空，像个天使一样！我毫不费力的缓缓上升、上升！突然，我觉得我撞到了什么！于是……（看表）
德吉希：于是什么！
西哈诺：于是……半个小时过了！（恢复平常的声音）先生，半个小时已经过了！我放你走！因为婚礼已经完成了！
德吉希：（如梦初醒）啊？我……这声音！这鼻子……是西哈诺！
西哈诺：是西哈诺！他们刚刚在神的面前结为了夫妻！
德吉希：（转身）谁？
（罗姗妮与克里斯牵着手走在女仆后面。神父笑眯眯的跟在后面！）
德吉希：（对罗姗妮）你！（惊愕的认出克里斯）他！（钦佩的敬礼）你们真是聪明极了！（对西哈诺）发明家先生，您真了不起！你的那一番话，足以使圣人们都在天堂的大门前止步！
神父 ：我的孩子！（把罗姗妮和克里斯介绍给德吉希）您撮合了一对佳偶！
德吉希：（目光冰冷）是呀！（对罗姗妮）夫人，请您与您的丈夫告别！
罗姗妮：怎么了？
德吉希：（对克里斯）部队已经开拔了！我命令您赶上去回合！
罗珊妮：去打仗？
德吉希：是的！
罗姗妮：可是，他是贵族子弟兵，贵族子弟兵也去么？
德吉希：（从衣服里抽出一份文件）是的！这是命令！快去传送军令，男爵！
克里斯：（愤愤地）遵命！
罗姗妮：（投入克里斯怀中）噢，克里斯！
德吉希：（揶揄的对西哈诺）我帮了你，至少新婚之夜拖延了！
西哈诺：（自言自语）他还以为我会难过得不得了！
克里斯：离开你真痛苦……罗姗妮！
西哈诺：好了好了（把他拖走），我知道！
德吉希：（朝下走）部队在前方！
罗姗妮：（对西哈诺说）噢，亲爱的表哥，我把他托付给你了！答应我，他不会有生命危险！
西哈诺：我会随时站在敌人的剑和他的胸口之间的！
罗姗妮：在这场可怕的战争中，不要让他受到风寒！
西哈诺：这个……我尽力而为……
罗姗妮：要让他保持坚贞……
西哈诺：啊？这个……
罗姗妮：要督促他给我写信！
西哈诺：行！这个没问题！
第四幕 嘉斯冈的子弟兵
（幕起，勒布雷、卡尔朋、克里斯、两个士兵。勒布雷和卡尔朋坐在一边，克里斯和两个士兵躺在他们身边睡觉）
勒布雷：天啊！怎么会这样！
卡尔朋：嘘！小声一点！别把士兵们都吵醒了！至少，熟睡中，不会觉得饿！
（远处传来枪声）
卡尔朋：该死，又打过来了么！我的士兵们才刚刚睡着！他们已经很多天没有吃饭了！
哨兵 ：没事！是西哈诺回来了！
（西哈诺上）
哨兵 ：西哈诺！
西哈诺：你好！
勒布雷：（迎上去）啊！谢天谢地！你总算回来了，你这样不声不响的就离开真的很……
西哈诺：嘘！
勒布雷：受伤了没？
西哈诺：你知道！他们打不中！
勒布雷：每天深夜都跑出去送信，真是太危险了！
西哈诺：（哀怨的看着克里斯）我答应过，要每天“督促”他写信！他这么苍白，他快要饿死了！假如让那可怜的女孩儿知道……他还是那么英俊！
勒布雷：你每天穿过敌人的包围圈去送信……你还不如给我们弄点儿吃的回来！
西哈诺：我能独身一人潜行过去，可是我能带着一大车面包和白兰地潜行过去么！我可没把握！
卡尔朋：真丢人！我们过来围城，却反被包围了！
西哈诺：（开玩笑的）应该有人反过来包围他们的！
勒布雷：我可不觉得这好笑！
（西哈诺转身往后面走）
勒布雷：你干什么？
西哈诺：我再去写封信！
（清晨，士兵醒来）
士兵甲：啊！还是没有吃的么？
士兵已：都断粮了很多天了！
士兵甲：早知道不当兵了！
克尔朋：男爵们……
士兵乙：我愿意用我的男爵冠冕来换取一点吃的！
士兵甲：嘿，我们来叛变吧！
克尔朋：嘿！你们在说什么呢！
西哈诺：嘿！你们就想到吃么？嘉斯冈人，听听吧，听听这为你们吹奏的家乡的古调！柔和难忘的节奏，每个音符都像自家的小妹一样的亲切！曲调间萦绕挚爱的人的寒暄，缓慢的像老家村舍屋顶烟囱里的袅袅炊烟，又依稀带着家乡的口音！可怜了，这支曲子，如今却已经沦为吹奏给贪吃鬼听的曲子了！
（大家都垂下头，眼睛里充满了哀怨，偷偷得用袖口拭泪）
西哈诺：……听吧，这是山川、荒原、森林，这是那戴着红色软帽的牧羊人，这是傍晚时候我们那青翠悦目的多尔东河！听啊，嘉斯冈人，这是我们的家乡！
卡尔朋：（小声）怎么又让他们都哭起来了！
西哈诺：（深沉的）为怀乡而哭！乡愁比饥饿高贵！不是肉体上的病，而是心灵里的病！我要让他们换个器官痛！现在抽紧的是他们的心，不是他们的胃！
卡尔朋：可是这样，让他们动感情，士气就软弱了！
西哈诺：不要紧，他们血液里的英雄气概一下子就唤醒了！（假装敌人来了）快准备……
（所有人都站起来，做好战斗的准备）
西哈诺：（微笑）你看，只要已有战斗的机会！别了，乡愁，别了，饥饿！
哨兵 ：啊！德吉希大人来了！
西哈诺：哦！麻烦来了！
士兵甲：哼，这家伙真讨厌！
士兵乙：看看，甲胄外边还贴着花边呢！
西哈诺：好了！人家也是嘉斯冈人呢！快，我们别露出受苦的样子，该干吗干吗！
（众人拿出纸牌，卡尔朋、勒布雷、2士兵开始玩儿了起来，西哈诺看书）
德吉希：啊！早啊！
卡尔朋：早！
（两人互相打量）
德吉希：我听说有人在这儿捣乱！说我是阴谋家，马屁精！听说他们挖苦我说我的甲胄外面有意大利式的衣领！还有人认为我给嘉斯冈抹了黑！有这回事儿吗？
（众人玩儿牌，不理）
德吉希：我最瞧不起你们这些人假充好汉！我在炮火下的表现无人不知！昨天我在巴多门分离苦战，迫使敌军比科瓦伯爵撤退！我三度率领我手下的士兵冲锋陷阵！
西哈诺：（看书，头也不抬）还有你的头盔！
德吉希：你知道这件事？（尴尬）是的，当时我正在调整方向，想集合我的士兵作出新一轮的进攻！溃逃的士兵把我挤到敌阵前缘，我有被火枪射中的危险！于是，我当即明智的把代表我军阶的头盔取下来，挂在一个长矛上！因此我才能避人耳目，离开危险地带，然后我再带领着我的士兵重整旗鼓，再度进攻！……怎么样！我的表现不错吧！
（众人的牌悬在半空中，全部静止等着）
西哈诺：亨利四世在敌众我寡的时候，也决不肯损害自己丝毫英姿！
（无声的喜悦。牌落下，一切继续）
德吉希：可是我的妙计成功了！
（又提起来）
西哈诺：也许是成功了！可是身为肉靶的荣誉应该是不能轻易放弃的！（又喜悦）如果当时我在场，——先生，这就是我们勇气的不同之处——我会毫不犹豫地把头盔戴在我头上！
德吉希：这只是嘉斯冈人的吹嘘！
（又提起）
西哈诺：吹嘘？哼！你把头盔借给我，我自愿今天戴着它领头进攻！
（又放下）
德吉希：又是空话！你明明知道头盔落在敌人的阵地上！那里炮火密集，没人能去取回来！
（又提起）
西哈诺：（丛屁股底下把头盔拿出来，递给德吉希）谁说没人能取回来！
（又放下，众人压住笑声，德吉希很尴尬）
德吉希：谢谢！（他把头盔接过来）我来这儿之前，放走了一个西班牙间谍！他们知道我们现在断粮很多天了，士气低落！
卡尔朋：哇！那如果他们这个时候来进攻的话……
德吉希：他们会来进攻！我已经略施手段让那个西班牙间谍以为“这里”是我们最薄弱的地方！
（众人静默）
卡尔朋：该死的！众位，准备战斗吧！
（大家都站起来，手握剑柄）
德吉希：你们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勒布雷：该死！
德吉希：要尽量拖延时间！一直拖延到补给到达！
西哈诺：那然后呢！
德吉希：在那之后，就请各位壮烈牺牲吧！
西哈诺：啊！那这就是报复了？
德吉希：噢，可千万不能这么说！即使我是那么的爱你们，我还是选择你们连做牺牲！只不过，既然你们连的士兵都是勇武过人，那么我就一边为王上效力，一边报了私仇吧！
西哈诺：（行礼）请容我表达感激之意！
德吉希：（回礼）我知道你很擅长以一敌百，这下子我又给你提供机会了！
西哈诺：（对众人）好啊！诸位，我们将为有六道天蓝与金色人字形条纹的嘉斯冈徽章再添一道光荣的血红色条纹了！
（其他人到舞台一边交谈，商量部署军队抗敌。西哈诺走向克里斯，后者站在一边，双手交抱在胸前！）
西哈诺：克里斯……
克里斯：罗姗妮……
西哈诺：唉……
克里斯：我却还没有把我心中临别的千言万语好好的写成一封信……
西哈诺：我早就想到了我们会有这一天，（从上衣口袋抽出一封信）诀别信我帮你写好了！
克里斯：给我看看……（拿过信打开看）咦？这是什么？一个圆点……
西哈诺：啊？啊……这是……
克里斯：你的眼泪？
西哈诺：是啊……诗人写信写得太投入了……连自己也感动得不行！这封信太感人了！……死倒没什么，可是永远不能再见到她，这……太恐怖了……我不会再……（改口）我们不会再……(再改口)你不会再……
克里斯：好了，不用说了西哈诺……我知道……
（哨兵突然大叫一声）
哨兵 ：混蛋！那是什么？
卡尔朋：怎么回事？
哨兵 ：一辆四轮马车！在那边山坡上！
克尔朋：什么？居然冲到这儿来了？是从敌阵那边过来的！火枪手做好准备，开枪！噢……不！等等！车夫说什么？“奉国王之命”
德吉希：什么？国王派来的？（看了很久）噢，天啊！是国王派来的！我看见车身上的贵族徽章！
卡尔朋：全体立正！脱帽！
德吉希：快点儿，你们这些乌合之众，要来个盛大的迎接！
（突然响起罗姗妮的声音，罗姗妮上）
罗姗妮：大家好！
（大家鞠躬的头都抬起来，惊讶）
德吉希：奉国王之命？你？
罗姗妮：我是奉的人间唯一的王——爱情！
西哈诺：老天爷！
克里斯：（走上前去）你怎么会来这里？
德吉希：你不能在这里逗留！
罗姗妮：为什么不能！啊……阿里斯可真远！你知道么，有支巡逻队朝我的马车开枪！我的马车像是突然用南瓜变出来的，不是吗？就像童话一样！咦？你们怎么都愁眉苦脸的！
西哈诺：听我说，罗姗妮，你不能留在这儿！
罗姗妮：为什么？
西哈诺：这儿太危险！
罗姗妮：没关系！
西哈诺：可是……
罗姗妮：可是什么？
克里斯：要打仗了！
居以及：或许一个小时后！
布里塞：或许是半个小时……
勒布雷：或许就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
罗姗妮：（惊愕）什么？什么意思？
德吉希：西班牙人马上会向这个阵地发起进攻！
罗姗妮：可是，这里根本没什么士兵！
德吉希：所以我们得离开这里！
罗姗妮：什么？（绝望）你……你要我守寡？
德吉希：噢……不，我发誓……
罗姗妮：我不离开！我豁出去了！
西哈诺：你以为你是巾帼英雄么？
罗姗妮：由其兄必有其妹，西哈诺?德?贝杰拉克先生！（对德吉希）伯爵先生，这里很危险，你要走的话你先走吧！
克里斯：罗姗妮！
罗姗妮：不，我不走！克里斯，亲爱的，我决不离开！
（静默良久）
克尔朋：既然……你坚持不离开……那么……让我来为你介绍几位将有幸在你面前阵亡的幸运的勇士！（众人站成队列，克尔朋逐一介绍）居以吉?德?卡斯拉克男爵……布里塞?德?马勒古依男爵……勒布雷?德?埃斯特雷男爵……雷斯巴特?德?卡拉比欧男爵……随军医生东提那克……克里斯?德?那维列特男爵……西哈诺?德?贝杰拉克子爵……
罗姗妮：能和你们在一起，我觉得我是天下最不虚度年华的女人！
居以吉：罗姗妮小姐，能将你的手帕借给我们连队么？
罗姗妮：（将手帕递过去）干什么？
布里塞：我们这个连本来没有军旗，现在好了！（他把手帕接过去）现在，我们连队的阵地上空将飘扬起全世界最美丽的旗帜了！
（罗姗妮走到克里斯面前，两人四目相对无言）
士兵甲：能在死之前看见这么漂亮的脸庞，我死也无憾了！
士兵乙：如果肚子能不那么饿就好了！
罗姗妮：噢，对了！我也饿了！您好（对勒布雷说），我能请您帮我把烤鸡和红酒拿来么？
勒布雷：噢！罗姗妮小姐，我该去哪里拿呢？
罗姗妮：（微笑）我的马车里！
（众人惊诧，拉格诺上，两个小童携带着食物，而后爆发出欢呼）
众人 ：拉格诺！
居以吉：你这个死胖子，想死我了！
（布里塞冲过去紧紧的抱住他）
拉格诺：（站到前方，像一个卖药的江湖郎中）诸位诸位，我这里有……
（众人不理他，径直冲向食物）
拉格诺：（自言自语的念诗）
美女使敌人眼花缭乱，食物得以悄悄过关！
他们忙着狼吞虎咽，没瞧见这一盘!
（舞台一边人们在用餐，另一边西哈诺叫住克里斯）
西哈诺：克里斯，我要跟你谈谈！
克里斯：什么？
西哈诺：我说了，你可别吃惊！
克里斯：有这么吃惊么？是什么，快说！
西哈诺：其实，我是看见她来了，我才想起来这件事！事实上……你给他写信的次数，比你想象的要多！
克里斯：什么意思？
西哈诺：我自愿帮你给他写信，帮你阐述你的爱情，可是有的时候，我写了信，却没有告诉你！
克里斯：啊？
西哈诺：就是这么简单一件事！
克里斯：可是，我一个星期给他写了多少封信？两封？三封？四封？
西哈诺：呃……不止！
克里斯：每天都写……
西哈诺：呃……差不多了！每天都写……每天……两封！
克里斯：什么？每天两封？我可不觉得……
西哈诺：（打断克里斯）嘘……罗姗妮来了！我们可别在她面前谈这件事！
罗姗妮：克里斯，他们正吃得开心呢！我想和你聊聊天！
西哈诺：啊……我先去准备准备，一会儿还得战斗呢！
（走到一边，把空间留给克里斯和罗姗妮）
克里斯：你为什么要不远万里，跋涉这么艰险的路途到这里来？
罗姗妮：因为你啊，克里斯！
克里斯：可是……
罗姗妮：一开始，我只是轻浮无礼的因为你英俊的外貌而爱上你！
克里斯：啊？
罗姗妮：可是，当我看到那些信，那些你写给我的信！我不再轻浮了，我因为你的外貌而驻足，却被你的心灵牢牢地吸引，不能离开！我同时为了二者而爱你！
克里斯：（后退）罗姗妮！
罗姗妮：我发现，我现在才爱你爱得更真切！我先自热爱的是你的内在，而不仅仅是你光彩夺目的外表……
克里斯：是么？（苦笑）
罗姗妮：即使你那英俊的外貌突然消失，我还是会一样的爱你！
克里斯：噢，不要这么说！
罗姗妮：噢，我是认真的！
克里斯：即使我变丑！
罗姗妮：我一样爱你！
克里斯：……
罗姗妮：怎么了？
克里斯：噢，没事！我很开心！罗姗妮，噢，你看！他们就要牺牲了，您能在他们全部离开这个世界以前，多陪陪他们吗？
罗姗妮：克里斯，我只想多陪陪你！
克里斯：噢！罗姗妮，我的爱情把你从他们身边夺走了！他们不久就会死去的！去对他们笑笑吧！去吧！
罗姗妮：（感动）噢，克里斯！（他朝舞台后方的士兵们走去）
克里斯：（走到西哈诺身边）他不爱我了！
西哈诺：怎么了？
克里斯：她爱的是你！
西哈诺：胡说什么？
克里斯：她爱的是故事中的那个男主角的灵魂！
西哈诺：不是的！
克里斯：是的，那个灵魂确实是你！我知道，你也爱他！
西哈诺：我有资格爱她么？
克里斯：没人会没有资格去爱！
西哈诺：没错！
克里斯：你爱她爱得发狂！
西哈诺：岂止是发狂！
克里斯：爱她到骨子里！
西哈诺：是到生命里！
克里斯：为什么？为什么一开始你不把这话告诉她？
西哈诺：不！你看我这张脸！
克里斯：即使我变丑，她也爱我！
西哈诺：她说的？
克里斯：她说的！
西哈诺：噢，谢谢！很高兴她能这么说！不过，我可不敢相信一个为爱情已经神志不清的女人！不要相信她，不要变丑！故事里的男主角应该是完美的！一旦他不完美了，我会憎恨我自己的！她也会恨我的！
克里斯：可是我相信她！
西哈诺：你不懂……
克里斯：去把真相告诉她！让她自己做选择，也好让我解脱！西哈诺，别再让我受那个罪了！
西哈诺：我不去！
克里斯：如果因为我长得一幅比较好看的皮囊，就断送你的幸福，这会让我内疚致死！
西哈诺：而我，断送你的幸福，只是因为我幸运的刚好能表达你心中的感情？
克里斯：我厌倦了做自己的情敌！
西哈诺：而我却只能把我的情敌想象成自己！
克里斯：我以为她爱的是我这个人，我要我自己本身被爱，否则我得到她的吻又有什么意义？我想知道她的决定，我走到阵地的那边再走回来！我希望在我回来的时候，你能问出来，她自己的选择！
（克里斯走向罗姗妮）
西哈诺：克里斯，他会选你！
克里斯：我也希望这样！（召唤罗姗妮）罗姗妮！
西哈诺：不！
罗姗妮：（跑过来）什么事？
克里斯：西哈诺有话要跟你说！
（克里斯下，走向阵地的那一头）
西哈诺：噢，他就这样走了！这个人……你知道的罗姗妮，她很会小题大做！
罗姗妮：噢，我知道，她也许是不敢相信我刚刚说的话！你知道吗表哥，我刚刚对他说，我会一样的爱她，即使他……
西哈诺：变得很丑！
罗姗妮：对！
（幕后传来枪声，其他人停止了用餐，准备好了战斗，居以吉和布里塞冲到场下）
罗姗妮：嗯？开火了？
西哈诺：（不理会枪声）即使他变得很丑？
罗姗妮：很丑！
西哈诺：即使畸形？
罗姗妮：畸形！
西哈诺：怪诞可笑呢？
罗姗妮：噢，西哈诺表哥，什么也不会使我觉得他怪诞可笑！
西哈诺：你还是会爱着他？
罗姗妮：甚至爱得更深！
西哈诺：（自言自语）噢，天那！看来是真的！那么……幸福就在眼前了！（对罗姗妮）罗姗妮，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要相信我……
勒布雷：（疾上，低声唤）西哈诺！西哈诺！
西哈诺：嗯？
勒布雷：（挥手让她过去）
西哈诺：（对罗姗妮）不好意思，请您稍等！
勒布雷：（小声对西哈诺说了一句话）
西哈诺：（用近似咆哮的语气）什么？
罗姗妮：怎么了？
西哈诺：噢，没事！
（西哈诺神色呆滞的跟着勒布雷走到舞台一端，居以吉和布里塞背着一个用毯子裹着的人上，然后将他放在地上！）
西哈诺：这不可能！完了！他永远也无法得知罗姗妮自己的选择了！
罗姗妮：怎么了？（走过来）
勒布雷：噢，没事！（挡住罗姗妮）
罗姗妮：那是谁？
西哈诺：没事，别管他！（把罗姗妮拽走）我刚刚要对你说，你一定要相信我！克里斯?德?那维列特男爵，对你永远坚贞，他的才智与卓越永远令人怀念……（改口）永远令人人钦佩！
罗姗妮：（极端惊诧，近似发狂，推开众人。看见克里斯躺在地上，身上裹着毯子，脸色苍白）克里斯~~~~~
（枪声大作，还有喊杀声）
勒布雷：他们来了！（杀气腾腾）
卡尔朋：火枪手准备！
罗姗妮：克里斯！
（拉格诺连忙端了一桶水来，罗姗妮一边哭泣一边清理伤口）
克里斯：（勉强醒来，奄奄一息）罗姗妮……去吧！
罗姗妮：你说什么？我的爱人！（泣不成声）
西哈诺：（站在一旁，呆滞）克里斯，你看见了，她爱你！
卡尔朋：（高喊）装弹药，端枪！
罗姗妮：他身上有封信，是给我的！
西哈诺：他的信……
卡尔朋：开火！
（火枪齐射，然后是一片可怖的寂静）
罗姗妮：~~~~~~~~他死了（语气平静）~~~~~~~~~~~西哈诺，你现在是唯一了解他的人了！你告诉我，他是一个优雅的杰出的人！对么？
西哈诺：（脱帽立正）是的，罗姗妮！
罗姗妮：一位非凡的，令人敬爱的诗人！
西哈诺：是的！
罗姗妮：一颗深刻的心，俗人无法了解的心，宏大的充满魅力的灵魂！
西哈诺：是的！
罗姗妮：（平静的把头放在他的胸膛上）他去了~~~~~~（闭上双眼）
西哈诺：（抽剑）我今天可以死而无憾了！故事里的男主角已经永远也无法完美了！她现在倒在她的身上，她的心为了那个永远也无法再完美的男主角哭泣！让那个完美的男主角永恒吧！我再也不用费心费力去维护什么了！
幕后音：你们投降吧！
居以吉：投降，你他妈去死吧！
士兵甲：妈的，他们人太多了！
西哈诺：（对德吉希）我这辈子没向谁低过头！现在，我求你，用尽一切办法把她带走！
德吉希：（静默了一会儿，命令一个士兵）你，把火枪给我，然后，把罗姗妮小姐和克里斯?德?那为列特男爵的遗体带走！一定要完好无顺的带到安全的地方，否则我亲手处决你！
（然后他也站到队伍里）
幕后音：放下武器！
布里塞：放你妈个头，老子还要再甭几个！
西哈诺：别了，罗姗妮！
士兵乙：天啊！他们人太多了！我们根本抵挡不住！先撤退吧连长！
卡尔朋：哼！我克尔朋的军队，还没撤退过一次呢！可不能在这一次砸了招牌！（他冲上前去）他们就在山坡下面！兄弟们，杀呀！
（一枪响起，克尔朋倒下）
布里塞：连长！
西哈诺：向连长致敬！（怒吼）
勒布雷：卡尔朋?德?卡斯特鲁加子爵，光荣战死！
西哈诺：怎么了！嘉斯冈人！弟兄们！别忘了我们头上的那三个字啊！不要害怕，我们还要为两条人命报仇呢！克里斯，和连长！（自言自语）还有第三个人，那个完美的男主角！（居以吉挥舞着尖端绑着罗姗妮手帕的剑）飘扬吧！绣着他姓名的军旗！冲上去，能杀多少杀多少！
（士兵们战呼）
幕后音：是谁？是谁的军队这么顽强？这些人是谁？他们竟然连死都不怕！
西哈诺：（站在一块高的地方！大声地朗诵）
这就是卡尔朋?德?卡斯特鲁加
麾下的嘉斯冈贵族子弟兵
虽然好勇斗狠，鲁莽冲动
虽然信口雌黄，恶习满身
（他冲向前，几个幸存的人跟在后面）
这就是嘉斯冈人！
（被淹没在战斗声中）
幕落！
第五幕 西哈诺的新闻报告
（罗姗妮和修女从舞台的一角上，手里拿着最后的那封信）
修女 ：罗姗妮小姐，他每个星期六都来这里，给你讲他所谓的“西哈诺的新闻联播”，已经十五年了！
罗姗妮：是呀！只有他才能稍稍驱散我心中那永恒的哀怨！
修女 ：可惜他不是一个好的天主教徒！
罗姗妮：噢，怎么？
修女 ：他总是在戒斋日很高兴的对我说，噢，我今天吃肉了！
罗姗妮：（忍俊不禁）他呀……
修女 ：但是听说，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罗姗妮：什么？
修女 ：他很穷！
罗姗妮：你怎么知道？
修女 ：勒布雷先生告诉我的！他不愿意把自己写好的戏剧拿出去发表，也不愿意出去找份工作！甚至连他的老朋友的救济都被他拒绝了！
罗姗妮：（长叹口气）等一会儿他来了，我得好好劝劝他！
（德吉希从另一边上）
修女 ：啊！德吉希公爵……（行礼）你是来找罗姗妮小姐的吧！我先告退了！
（修女下）
德吉希：你就决定一直在这儿住下去！
罗姗妮：永远！
德吉希：对不起！原来您对爱情是这么的忠贞不渝！
罗姗妮：始终不渝！
德吉希：对于以前的种种，我想得到您的原谅！
罗姗妮：没什么了！过去不堪回首！
德吉希：那么就是说您原谅我了么！
罗姗妮：既然我选择来到了这里……
德吉希：他真的有那么完美么？
罗姗妮：如故事里的男主角一般完美……
德吉希：可惜我不了解她……
罗姗妮：你了解了他，你也会觉得他好的！
德吉希：是呀！（看见罗姗妮手里拿着的信）您一直都把这封信抓在手里么？
罗姗妮：这不是他的信，这是他的心！在他离开的那一刻，他把这个留给了我！
德吉希：你还是天天挂念着他！
罗姗妮：我觉得，她没有离开我，虽然我们无法见面，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他的爱漂浮在我四周，栩栩如生。
德吉希：（沉默一会儿）西哈诺还是坚持来看你吗？
罗姗妮：是的！他常来！有这位老朋友，至少我会觉得活着还有牵挂！有了他，我不用出去就可以了解外面发生的事儿了！他来这儿成了定规，假如天气好，他的扶手椅就摆在这儿，你站的这棵树下面！我一边等他一边做刺绣，然后，不用回头，我听见他的手杖拾级而上。他坐下，调侃我永远做不完的刺绣；我呢，则是静静的听他报告一周的大事！
（勒布雷和拉格诺上）
罗姗妮：噢！是勒布雷和拉格诺！你好老朋友们！你们还好么？
勒布雷：我还好，至于他嘛……是来向您哭穷的！
拉格诺：你在胡说些什么？
（众人笑）
罗姗妮：我们一起等一会儿吧，西哈诺应该一会儿就到了！
（气氛骤热冷下来）
勒布雷：（严肃）他很不好……
德吉希：哦？
罗姗妮：呵呵，就是这样，又来了！
勒布雷：我的预言完全实现了！孤独无依，一贫如洗……他的诗篇为他制造新的敌人，他攻击所有他看不惯的人……
罗姗妮：可是他的剑让每个人都敬畏……
勒布雷：噢，不，小姐！我怕的不是它人的挑战，而是孤独和饥饿……我常常去他的公寓看他，他每天把皮带缩紧一个孔，他现在也只剩一件褐色的粗布外套了！
德吉希：唉……他这又是何苦！
勒布雷：他一生不作妥协，您知道，公爵大人！
德吉希：我懂你的意思。看上去，我拥有一切，他一无所有。但是，我却还得请求他和我握握手！……罗姗妮，我回去了。说实话，我不是不想见他，而是，我在这儿他会发疯的！
罗姗妮：我明白！我送您出去！
德吉希：其实……挺可惜的……他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有的时候，我羡慕他羡慕的想哭！唉……噢对了！勒布雷先生！有件事儿我得告诉你，您劝劝他，昨天我在王后那儿请安的时候，有人对我说，西哈诺可能会死于意外！
勒布雷：（哀怨的）谢谢你告诉我！我会小心看着他的！
（德吉希下，西哈诺站在舞台的一边已经很有一会儿了，脸色苍白，帽沿压得很低，十分虚弱）
西哈诺：其实他也没做什么坏事儿！
（众人惊讶）
罗姗妮：西哈诺表哥！
西哈诺：当年他也选择了留下来和我们一起战斗呢！
勒布雷：（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来了？
西哈诺：来给我可爱的罗姗妮表妹讲“西哈诺的新闻联播”啊！（向勒布雷使了个眼色）
勒布雷：你快给我回去，你这样会……
西哈诺：没事儿！噢，勒布雷、拉格诺，你们也快找地方坐下吧！
（众人就座）
罗姗妮：啊！9月末的天气真好！我忧伤的心也展颜笑了！哈，最后一声钟早就敲完了！你迟到了，西哈诺表哥！
西哈诺：是呀……呵呵……真荒唐，我居然被一些小事情耽搁了！
罗姗妮：呵呵，那就得受罚，天黑之前，我不准您走！
西哈诺：我也想多留一会儿（温柔的）但是，可能我会早一点走！啊，修女没来么？我还想告诉他我今天又吃肉了呢！
罗姗妮：噢，亲爱的……
西哈诺：呵呵，还有你这幅刺绣！永远也做不完！……（意味深长的）我打赌，我绝对活不到你的刺绣完成的那一天！
罗姗妮：别开这种玩笑，表哥！
西哈诺：（抬头）还有那树叶，你看他们是如何坠落的，那么美丽……由枝头到这地面，短短的过程中，他们拼命的展现他们的临终之美。虽然他们知道自己会在地面腐烂，但是他们还是尽情的带着飞翔的优雅下坠！
罗姗妮：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伤感了！别说树叶了，我的新闻联播呢？
西哈诺：噢，马上开始！（显得很虚弱，很痛苦）星期六，国王吃了8份马赛出产的果酱，结果拉肚子了。上贡果酱的作坊被判以大不敬之罪；星期天，王后主持盛大的舞会，点燃了763根蜡烛，与此同时，在城门外4名邪教徒被处死！然后，达提斯夫人的小狗被迫灌肠……
罗姗妮：嘿，表哥！
西哈诺：呵呵，继续！星期一，没什么大事儿！布里塞那个老头子又换了个情人！
西哈诺：（说话越来越虚弱）星期二，整个皇室都去了枫丹白露度假；星期三，蒙弗里对华勒威说：不；星期四，曼奇妮做了英国皇后，几乎做了；星期五，蒙弗里对华勒威说，好！星期六……（低下头，沉默）
罗姗妮：西哈诺表哥？噢，你晕倒了！
西哈诺：（重新恢复清醒）没事，刚刚有点困了！
罗珊妮：明明是晕了过去！
西哈诺：噢，你知道……那是在那次战斗中受的伤！现在还没好！或许永远也不会好！
罗姗妮：人生就是这样！一个伤，会疼一辈子！（她看着手中的信，把它压在胸口）虽然信已经发黄了，但是上面还是残留着他的眼泪和血迹……
西哈诺：您不是说，有一天会把这封信给我看么！
罗姗妮：您现在要看么？（把信递过去）
西哈诺：（接过信）不仅要看，我还要读出来！
罗姗妮：噢，不要，表哥！
西哈诺：“别了，罗姗妮……我要走了！”
罗姗妮：噢，不！
西哈诺：“我想就是今晚了，我的心灵还沉重的负荷着未表达的爱！而我却要死了！我沉醉的眼睛，我的视线再也不能……”
罗姗妮：你读得是这么的……
西哈诺：“再也不能捕捉，不能欢愉的享受你一举手一投足的姿态了……”
罗姗妮：（不安的）你读着信是这么的……
西哈诺：“此刻我想要呼喊……”
罗姗妮：（困惑）这个声音……
西哈诺：“我亲爱的，我心爱的，我宝贝的……”
罗姗妮：这个声音我听过！
西哈诺：“我的心决不与您片刻相离，今生与来世，我都是毫无保留的爱着你一个人！”
罗姗妮：（与西哈诺四目相对）不对！你没有看着信，你怎么能读出来……
西哈诺：“我想起那个夜晚，你看见一件黑色斗篷，我看见一袭白色的连衣裙，我是一片阴影，你是一点光芒！”
罗姗妮：原来……唉……你这个15年来一直扮演我老朋友角色的人！
西哈诺：不，不是！
罗姗妮：我明白了！我明白这个慷慨的骗局了！信，所有的，是你！
西哈诺：不是！
罗姗妮：那些可爱的、疯狂的、逗我开心的话……
西哈诺：不是！
罗姗妮：那夜里的声音！
西哈诺：不是！
罗姗妮：我一直爱着的那个灵魂！
西哈诺：不是！
罗姗妮：是你！
西哈诺：不！爱你的是他！
罗姗妮：你不爱我么？
西哈诺：（声音很软弱）没……没有……
罗姗妮：啊……春去……秋来，15年来你一直守口如瓶！（看信）这信里的眼泪……是你的！
西哈诺：可是血迹是他的！
罗姗妮：可是你为什么今天又打破这个缄默！
西哈诺：是因为……
勒布雷：罗姗妮小姐……他不顾生命危险，还是坚持跑到你这儿来！
罗姗妮：啊？那刚刚德吉希公爵所说的……
西哈诺：啊！没事！我的新闻报告还没完呢！星期六，9月26号，晚餐前一个小时！西哈诺?德?贝杰拉克先生被谋杀去世！
（脱帽，露出裹着绷带的头）
罗姗妮：噢，天啊！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西哈诺：“和一位英雄正面交锋，被他一剑刺中心脏，倒地而死……”是呀，我向来是这么想的！可是，命运却作弄人，我没有死在战场上，却被一名卑微的下人埋伏，从背后用木块砸死！这样很好，我的理想没有一件实现过，连死也不例外！
拉格诺：（抽泣）西哈诺！
西哈诺：啊！别哭啊，我的诗人老朋友！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拉格诺：在莫里哀的剧团里帮忙制作道具！
西哈诺：莫里哀，如雷贯耳的名字啊！
拉格诺：可是，我想辞职！前几天公演的话剧《施卡班》里，有一整场是从你那儿抄来的！
西哈诺：一整场？
拉格诺：是啊！就是那段“他到底要干什么去呢？”
勒布雷：（愤怒）莫里哀抄袭你的剧作？
西哈诺：呵呵，那一段的效果不错吧！
拉格诺：是呀，本来大家都快睡着了，就是在那场戏的时候他们笑个没完！
西哈诺：是呀！我这一生专在幕后给人提词……又被人遗忘！（对罗姗妮）你还记得克里斯在窗下向您表白的那一夜么？那就是我一生的写照！别人爬上去采摘荣耀之吻，我却待在下面的阴影里！这很公平，我既然选择的不妥协，一切都是注定的了！
罗姗妮：不！不会的！你得到了我的爱！
西哈诺：是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现在，只需要一点音乐！
罗姗妮：不，你不要死！
西哈诺：只有在童话里，当公主对丑陋的青蛙说“我爱你”的时候，青蛙丑陋的外表才会在旭阳般的话语里溶解！可是，你看我，还是一样，什么也没有变！
罗姗妮：是我的错，我还你受苦！是我，是我！
西哈诺：不，正好相反，我要谢谢你！我从未感受过女性的温柔，我母亲很早就离开我了，我没有姐妹。后来我畏惧女人们的目光，坚持没有找个情人！幸好，我还有你这个女性朋友，从未嘲笑过我，从未背叛过我！多亏你，我生命中才有了这唯一一个女子的倩影！
罗姗妮：我只爱过一个人，却两度失去它！
西哈诺：呵呵，我就要上到月球上去了，不用发明什么机器！
罗姗妮：噢，天哪！你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可怜的西哈诺。（抱着他的头）
西哈诺：是的，我将到那里去！那里有好几位我敬爱的人，我将见到苏格拉底和伽利略！
勒布雷：（心痛）不，这不公平！这太让人无法接受了！这样一位诗人，一位剑客，这让一颗伟大的、崇高的心灵！就这样消失了……不！
西哈诺：勒布雷先生的抱怨，预备……开始……
勒布雷：（老泪纵横）我亲爱的朋友……
西哈诺：啊，卡尔朋连长，这就是嘉斯冈贵族子弟兵！啊！哥白尼！你说什么？到双桅战船上去做什么？
拉格诺：他神志不清了！
西哈诺：哲学家、物理学家、诗人、剑客、音乐家、发明家、雄辩家、大鼻子情圣！却不为自己的爱情！西哈诺?德?贝杰拉克，无所不能，却一事无成！对不起我该走了，不能让月亮等我太久，看，他来接我了！
罗姗妮：生命！
西哈诺：我不奢求你如同克里斯离去时那样多的眼泪，只想要在我尸骨已寒之后，给这美丽却悲凉的脸庞双重意义，能让我分享你一点点的哀悼！
罗姗妮：不，西哈诺！你得到了我的爱！
西哈诺：（猛然站起来）不对！不能在这里！……不要扶我！（静寂）她来了！我已经感觉到手脚冰凉了！（挺立，拔剑）既然她来了！我就站着迎接她！手中握着剑！
罗姗妮：（呼唤）西哈诺……
西哈诺：（对空气说，东倒西歪）哼！你来吧！我可不怕你！什么？你居然敢朝着我的鼻子看？你说什么？抵抗没有用？哼！你难道认为我只打十全把握的仗么？不，知其不可为、而偏为之，这才神气！我知道，最终我将战败！我可我还是会战斗，我会战斗，我会战斗！（狂挥剑，然后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是的，你们抢走了一切，桂冠，玫瑰！尽管抢吧！只是有一样东西，我要带走！当世界走向尽头的时候，当宇宙毁灭的时候，我还是要带那样东西！你们永远抢不走！那是最宝贵的东西！今晚，当我进入天国，见那些我最敬爱的人的时候，它将横扫蔚蓝的天际，没有一丝皱纹，没有一个污点，没有一处破损！它永远指向天空！（他高举着剑，做冲刺状）那就是……（一个没站稳，剑从手里滑落，人也倒在勒布雷和拉格诺怀中）
罗姗妮：是什么？亲爱的……
西哈诺：（勉强抬头看见了她，微笑）我帽子上的白色羽毛！
